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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予白的手指剛剛挑上帆布包的肩帶,一本藍底封皮的《備孕指南:100天好孕速成》就從沒拉好拉鏈的口子裡掉了出來。
書名不過是簡單的文字組合,他的目光怔怔地落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無法湊出這個封皮上印的書名到底是什麼意思。
方寧將書撿起遞給他,語聲欣慰,感慨里都帶著點哽咽:「剛到家的時候,那么小一個女孩子,轉眼年底都要結婚做媽媽了。」
書籍燙手,重如千鈞。
宋予白閉了閉眼,按了按太陽穴。
倘若不是知道她主修文學史,這樣認認真真的筆記,他都懷疑她是不是要輔修醫學二專。
只是哪怕真要輔修,一本《備孕指南》肯定不夠。
心裡百轉千回了無數種可能,最後都被逐一否定。
唯一剩下的最終的答案——或許,她真的在為即將到來的婚姻做準備。
但是——
不行。
她還太小了。
生育對女性身體的損傷是不可逆的。
她尚未經歷過人生的無限可能,不應就這樣被困囿於家庭,被消耗青春和靈氣。
宋予白壓下上涌的氣血,提著《備孕指南》上了樓。
他站在那扇由兔子鈴鐺點綴的門前。
要如何跟她開口?
她有未婚夫,他沒有立場,去控制他人婚育的進程。
他也曾想以身作則,教授她正常的戀愛觀和婚姻觀,但中間出了岔子,最終事與願違。
無論如何,至少這半年裡,父親讓他照顧她。
宋予白在門口踟躕良久,才下定決心伸手敲她房門。
只是曲起的指節尚未碰到門扉,房內細微而壓抑的聲卻讓他如遭雷擊——
是洶湧的海潮拍打豆蔻,是新鮮的莓果被擠出汁水,是極盡纏綿的曖昧里拉出的糖絲。
他於門外,像多年行路受旱的旅人,在門內心滿意足的喟嘆聲里,突逢甘霖。
第005章 心跳
當敲門聲響起的時候,裴拾音握住麥克風的手幾乎不受控,指甲划過金屬網片,尖銳的噪音就從耳麥里傳出來。
生硬、刺耳。
柔暖的落地燈照亮攤開在麥克風旁邊的劇本,用鉛筆劃了波浪線的最後三段,是她今晚最後的工作量。
如果不是宋爺爺強令她搬家,她更傾向於在原公寓裡,將《合歡宗的女修沒有心》的第三期廣播劇錄完,以便後天晚上能順利交差。
畢竟,那間公寓她專門裝修了錄音室,隔音材料一應俱全,不像宋公館,錄個音也像做賊——作為某閱讀平台的年度1,《合歡宗的女修沒有心》光一個書名,就已經足夠讓人斯哈遐想,加上作者文筆在線,意識流車開得飛起,即便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練功片段,都像是在po上的海潮里衝浪。
文本里的意識流車描寫得過度香艷,裴拾音門窗緊閉、手機禁音,小心翼翼做了一晚上的賊,卻沒想到,在最後幾個段落,卻因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弄得功虧一簣。
「還沒睡?」
辨認出聲音的主人,裴拾音閉了閉眼,屏蔽了腦子裡滿屏的髒話彈幕。
心煩意亂地摘下耳機關掉設備。
「還沒。」
帶著火藥味的兩個字,讓門外足足安靜了半分鐘,良久,宋予白才問他能否進來。
當然可以。
這裡是他的家,她只不過是個寄居者。
一晚上的心血白費,得另外花時間修音剪音,都是憑空來的麻煩。
裴拾音起身開門,對上宋予白有些不太自然的目光,實在沒什麼好氣:「幹嘛?」
宋予白意外於她身上整齊的衣服,掃過一書桌凌亂的錄音設備,這才將藍底白字的書遞到她面前:「這是什麼?」
裴拾音多看一眼都心煩:「您是不識字還是特地來告訴我,您翻了我東西?」
他無意跟她在一些不是原則的問題上做口舌之爭,目光審慎而克制:「拾音,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裴拾音:「……」
乖乖聽話搬回來,就是我最沒想清楚的事。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話,悶氣在肚子裡橫衝直撞。
其實當年捅破窗戶紙有唯一一樣好,就是她可以完完全全不用在他面前偽裝溫良恭儉,否則叔友侄恭,她演得還累,只怕要精神分裂。
少女臉色實在太差,就差沒把「趕客」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