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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摇一晃往回走,明亮的路灯光是明亮,闪耀且刺眼,我的心却是昏暗。我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我感到困惑。我像个在纵横交错,密如蛛网的胡同里迷路的孩子,我昏头昏脑,深一脚,浅一脚,南北不分,东西难辨,心急如焚。
蝈蝈打来电话时,我刚晃进超市。
“手里还有钱吗?”蝈蝈急切的声音,吓我一跳。
“咋啦?”我稳稳神。
“玫瑰出事了,”蝈蝈吱吱叫,“正往医院路上,你快拿钱过来,有多少是多少!”
“咋回事?”我心里一怔。
“来了再说,省四院!”
我蹿出超市,一口气跑上楼。我掀起褥子,抓上钱,又一口气跑下来。
一只公狗“汪汪”叫,又一只母狗“汪汪”叫,又一只公狗“汪汪”叫。
我拦了辆车,直奔医院。
路上,我想起玫瑰对我种种的好,想起我对玫瑰虽无意,却毫无疑问的伤害,心中很是愧疚。
上了中山街,我给蝈蝈打过去。
“我快到了,你们到了吗?”
“到了,在急诊!”蝈蝈气喘吁吁。
“玫瑰咋了?”
蝈蝈那边一片嘈杂。
“晕过去了!”
“靠,见面说,太乱!”
司机问在前门停,还是后门。
“哪个近?”我问。
“您是说车到大门的距离,还是大门与病房的距离?”司机不慌不忙,咬文嚼字。
“倘若说车到大门的距离,后门近,倘若大门与病房的距离,前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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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连忙说道,“就后门!”
车停,我“腾”蹿下来,甩手关上门。狗日的,我暗骂。
老K靠在大厅前的柱子上抽烟,蝈蝈跟小Q在旁边嘀嘀咕咕。瞅见我,老K笑了笑,笑得很牵强。
“咋样啦?”我急匆匆问老K。
“正检查,”老K语气低沉,“刚抽了血。”
“醒了吗?”
老K摇摇头。
蝈蝈问我有烟没。我掏出来,连同打火机一块给他。
“揣了四百,够不?”我问蝈蝈。
“今儿估计用不着,”老K吐出口烟,“我这也还有点,主要得看检查的结果!”
老K的神情既庄严,又肃穆,像是玫瑰得了绝症,将死一样。我觉得有些滑稽。
“咋晕过去的?”我问老K。
“别提了,”老K叹了口气,“跟我媳妇在阳台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过去了!”
“跟他妈闹鬼一样!”小Q嘿嘿笑,边笑边咳嗽。
老K恶狠狠瞪他一眼。小Q赶忙严肃起来。
漆黑的夜色是漆黑,风呼啦啦,呼啦啦响。漆黑的夜色里,一颗星星也没有。
我想去看看玫瑰,被老K拉住。
“别去了,人多了不好!”老K皱皱眉。
见我面露不解,老K补充道:“好几个女生在里头呢!”
漆黑的夜色是漆黑的,风呼啦啦,呼啦啦响。漆黑的夜色里,一颗星星也没有。
蝈蝈跟小Q唧唧喳喳,讨论着周末的米兰德比。蝈蝈一边高声吱吱,一边挥舞胳膊,喷射唾沫星,以至小Q没隔两三分钟,就得擦把脸。
“棍,”小Q拍拍我,“你感觉国米这回咋样?”
“不好说,”我挠头想想,“不过,有点冲劲,国米近来状态不错。”
“菲戈这样的冠军队成员,让国米成熟了!”
“对,对,”小Q附和道,“国米以前就是太毛糙!”
漆黑的夜色是漆黑的,风呼啦啦、呼啦啦响。漆黑的夜色里,一颗星星也没有。老K一口一口抽烟,灯光下,他的脸是消瘦的。我肚子咕噜噜响,我感觉很饿。我连连咽下唾沫,我越是咽,肚子越是咕噜噜响。
“我去弄点吃的,”我说,“快抗不住了!”
说着,我一蹿而出,跳下台阶。
我蹿进医院对过的超市,我买了数个面包,数瓶矿泉水,数根香肠,装了满满一大袋。我蹿回医院,蹿回的路上,接到了姐姐的骚扰。姐姐的骚扰确实是骚扰,一骚之下,我难以平静,一扰之下,我心潮起伏。
蝈蝈跟小Q见我拿这么多东西回来,眉开眼笑,欢呼雀跃,老K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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