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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没反应,哭得却更厉害了。张改改谨慎地跨前一步,她发现那个人身上竟然连接着许多丝线,那些丝线都钉在肉里。她的头皮一下炸开来,一动不敢动了。这时,地上的丝线突然竖了起来,像无数条小蛇般挤进了她父亲的照片中,然后眨眼之间,那个人站了起来,静止了许久之后,猛地转过了头。
张改改的心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儿——那是一张木头脸!
张改改醒来的时候,冷汗涔涔,原来那只是一个梦。她感到不自在,心里发虚,决定去殡葬馆祭拜一下父亲。
中国人祭拜死者,一般都是定时定日的。张改改选择的日子,殡葬馆没人来。她买了票,走进了一个叫“福寿园”的馆。馆内一片寂静,阴森森的,她飞快地找到父亲的骨灰盒,拿钥匙打开玻璃窗,抱着走了出来。她来到焚烧区,开始为父亲“送”钱。此时,四周空无一人,焚炉内还残存许多别人祭拜的纸物、鸡蛋、苹果……乱七八糟。突然,她看到了一双小手。她吸了口凉气,用木棍将那只小手勾了出来。她一下子傻了,那竟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木偶!那个木偶的下半身已经被烧掉,上半身也被熏得乌黑,只是五官还清晰,尤其是眼睛,很亮,似乎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这时,突然起风了,纸灰漫天飘飞,木偶的嘴突然毫无预兆地张了开来。张改改打了个冷战,抱起骨灰盒,惊慌地逃离了焚炉。
【2。林伟超】
回到家,张改改仍旧惴惴不安,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焚炉中残缺不全的扯线偶。她心里很烦,打开电视,无聊地看起来。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韩剧,男主角非常英俊,唇红齿白,五官好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她突然想起林伟超,那也是个唇红齿白的男人。可惜,林伟超没有钱,不然她一定会向林伟超发起攻势的。凄美的爱情,总算让她安下心来。播放韩剧的是镇电视台,全天轮放,两三天就可以放完一部电视剧。她看得上瘾,深夜仍旧坐在电视机前面。她没开灯,电视画面照得屋内忽明忽暗。突然间,电视黑屏了。没了画面,屋子一下子变得漆黑一团,只有男女主角的对话还回荡在房间里,显得十分诡异。她拍打电视,没反应,只好气恼地回屋睡觉了。她想明天去找林伟超,修修电视,反正不要钱。
翌日,张改改敲开了林伟超的家门。她说明来意,林伟超很爽快地答应了。林伟超的手艺不错,一会儿工夫,电视就修好了。她沏了茶,两个人边喝边闲聊起来。中途,林伟超突然说:“我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啥事?”
“一个星期前,我回家,路过你家的时候,我……”林伟超喝了一大口茶,蹙眉,似乎还在权衡该不该说,他终于还是张开了嘴,“我闻到一股味道,好像是纸灰的味道。我以为你家失火了,刚想敲门,忽然听见有人在里面哭,就想一定是有人在家,便走了。”
张改改呆住了,一个星期前,她还没有回家。蓦然间,她想起前日自己做的梦,心里一下子害怕起来。
林伟超见张改改面露惊恐,便安慰道:“你也别在意,也许是我的错觉。”他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父亲会做扯线偶是吗?”
张改改尴尬地笑,她也不想自己吓自己。她带着林伟超来到父亲的卧室。见到那些扯线偶,林伟超的眼睛晶亮,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张改改大方地将那个最大的扯线偶送给了他。
天快黑的时候,林伟超离开了张改改家。出门的时候,张改改突然发现林伟超毛衣袖筒外露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截线头,左右手一边一个。这本来是很平常的现象,她却又胡思乱想起来。林伟超看来确实喜欢这个扯线偶,站在楼梯上仍旧不停地向她道谢。她注视着黑暗中的林伟超,林伟超和那个硕大的扯线偶相互拥抱着,恍惚间,她觉得好像不是林伟超抱着扯线偶,而是扯线偶在抱着林伟超。
林伟超终于上楼了,转过转角的时候,扯线偶的脑袋飞快转了一下,直冲着张改改。她出了一身冷汗,迅速关上了门。
夜里,张改改继续看韩剧,今天是大结局,她一直看到深夜一点才去睡。
张改改刚躺到床上,楼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很清脆的脚步声。老楼的隔音本来就差,夜阑人静,这声音显得尤其响亮。林伟超是个作息时间固定的人,今天却很反常。张改改觉得奇怪。然而,自此以后,几乎每天夜里楼上都会响起脚步声。她快有点受不了了。
这天夜里,张改改再一次被扰醒。她坐起身,聆听,这回竟不是脚步声,而是敲门声,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呢?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