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页)
“今晚就当一回北族人罢。”韩九儿如何看不透他的内心,自顾散开一头惺忪小辫,握起粉拳,右臂上举,左臂后甩,衣袂飘飘地盘旋腰肢,恰似杨柳袅袅。
小五傻傻地戳在原地,看着好像变了一个人的小妮子边舞边唱起来,却是女真歌谣,她的声音本就柔腻清灵,唱得煞是动听。
“木毂辘,晓得唱的是甚么词吗?”韩九儿一曲唱毕,睨了他一眼,总算恢复了常态。
“不晓得,恁好听!”小五老老实实地回答,心想以她的冰雪聪明,学女真话自是轻易。
“这是女真女子的自唱自家,从家世说到成长,从女工说到容貌……”韩九儿说着说着,忽然嘎然收声,面露羞鄙,啐了一口。
“哦……”小五应了一声,却奇怪小妮子缘何变化多端,却不知她突然省悟这是女真女子求偶之歌,怎好意思说明。
原来女真女子到了及笄年龄,可行歌于途,自荐婚嫁。若放在汉人女子身上,不免失之*,有如文君当垆、红拂夜奔,虽是千古佳话,亦添后人笑柄。
“岳飞阿哥,小九阿嫩,你们两个来日方长,如何冷落了某家?”喝得半酣的宗弼不知打哪转出来。
“小鬼头!”韩九儿刚露出娇蛮之态,复想到这是三人共聚的最后一夜,不由语气一柔,“鬼头哥,他日来中原看我们。”
“自然!我完颜宗弼一定会去看我的好阿哥、好阿嫩。”完颜乃宗弼之姓,为汉语“王者”之意,他醉不虚言,南进中原之心从未有这一刻坚定,自腰囊里掏出两个物件,“这两样东西,算是我的临别之礼。”
“甚么劳什子?”韩九儿颇感好奇。小五瞧得清楚,却是先前见过的那块银牌和一根羽毛,当日宗弼冒死行刺辽帝,身无他物,惟独贴身携带这两个物件,想来对他十分珍贵。
“知道我族缘何叫女真吗?”宗弼却卖个关子,郑重地竖起羽毛,“女真若译成汉话,乃东方之鹰,自非普通之鹰,名曰海青,产于极北东海之上,珍稀无双,短小俊健,直上云霄,善击天鹅,故我族乃海青之族。此羽便取自海青,乃是宗弼灵羽。小九阿嫩,可否让我把这根灵羽插在你的发上。”
“多谢!”韩九儿见宗弼将如此珍视之物送与自己,虽于她毫无用处,还是做出欢喜之态,探首过去,由他插羽髻间。
宗弼见她不拒,面露喜色,却又重重地叹口气,原来按女真古俗,男子属意某女,便将羽毛插她头上,女亦有意则受之。韩九儿自然懵然不解,体会不出宗弼用心良苦。
“这块银牌,乃郎主亲赐太子符牌,见牌如见我。”宗弼语带惆怅,“你们南归,若走陆路,须转辽境,路途遥远不说,更有艰险叵测。若走水路,可经辽东乘船渡海,直抵你们山东,近了许多,沿途尽是大金辖境,此牌可保一路平安。岳飞阿哥,你且收下。”
“还是宗弼兄考虑周全,我们便走水路。”小五虽外表木讷,却内心敏细,与宗弼多日相处,惺惺相惜,临别之际,也不由伤感。
“其实若是你们不急,可等候在皇帝寨的宋使一并返回,也好结伴同行。”宗弼不经意冒出此言。
“此话怎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五满心疑问,怎地又冒出一个宋使来。
“月前,有宋使自海上来,要与我大金交好,夹攻辽国,你们竟不知?”宗弼轻描淡写,点破大宋朝廷视若最高机密的联金伐辽之事。
起因先有辽国燕人马植投宋,提议呼应女真起兵,收复燕云,甚合上意。恰好年前,辽东蓟州人高药师等为避战祸,欲航海逃奔高丽,却遇风浪飘至山东登州文登县,使朝廷得知辽金最新战况,遂派人返海试探接触金国,及至辽东海边,以岸上女真兵多不敢近而返。今年秋,在韩肖胄出使贺辽帝寿辰的同时,朝廷又派出只带口信的密使再经海路抵达辽东,终与金国搭上线,从而埋下汉人蒙受几千年来未有之辱的祸根。
“哦?这等机密国事,我们如何得知……那使节肩负大任,我们自不便随行。”小五心头惴惴,隐隐觉得朝廷此举有利有弊,但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就想不明白了。
“自家有个提议,既然两国通好,我们三个又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异性兄妹。”韩九儿随心所至,突发提议。
“如此甚好!”宗弼大喜,跟韩九儿的关系自是越近越好。
“你们两个都是贵人,我不过一介村夫,怎敢攀高?”小五却吃了一吓,连连推脱,一则跟韩九儿是从主关系,不可逾越礼数,二则华夷之别深入宋人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