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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五看着这张麻脸,想到隐在下面的绝色姿容,心头泛起异样的感觉,两人几经磨难,不离不弃,早已超越了从主关系和结义之谊,道是无情却有情,如何自欺欺人,终于酒后吐真心,“我与妹子本是素昧平生,却机缘巧合,一起走过万水千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怎可挟恩图私?更何况我已有妻室,如何敢生妄念?只求她一生长远,儿孙满堂,便此情足矣。”
“哥哥……”韩九儿如何忍得住,一头扑过去,泪水涟涟,原本宽解人的人,倒把自己绕进去,只是那份暗藏芳心已久的深情,此刻再不表白,更待何时?
'贰拾壹' 近乡怯
一抹殷红的晨曦为沧桑的河朔大地染上了一层少女般的羞涩,东南风如潺潺溪流拂过阡陌原野,田间已有早起农忙的村夫村妇。
官道上,骡蹄踏踏,一袭春衫绿裙的韩九儿把一对水似的星眸,半点不离头前带路的那个伟岸背影,虽然因为一步步接近故乡,她和他也一步步回归现实,彼此的距离越拉越开,但她看他的眼神,却分外亲近,就如一个温柔的小娇妻。
她希望自己如他所言,一生长远,儿孙满堂,这样,当她变成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婆婆时,可以对着绕膝承欢的孙辈,悠悠说起当年她和他走过的这段路,这注定成为她少女时代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她和一个英雄少年,一起走过料峭的春寒、走过清凉的夏荷,走过绚烂的金秋,也走过皑皑的冬雪,极目南北,天峦辽阔,大雁南飞,群鹿长奔,风吹柳岸,落叶萧萧。
她和他过海跨河、乘船下艞,上骡落马、星月投宿,渴则同饮、饥则同餐,甚至睡则同房。她和他入伙绿林、啸傲山野,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她也见识了形形色色的壮士好汉,却没有一个及得上他,及得上他的他一身正气、坦荡胸襟、忠义盖世、还有至性痴情。
或许,这是因为她爱慕上了他,而对他的夸大其词,但她相信,他必将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必将让无数后人仰慕的人!自此,她少女的心扉,再也容不下人世间的其他男子,她甘愿一生相随,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甚至可以不计名分……
最后,她会告诉那些可爱的孙儿们,这个英雄少年,就是他们的爷爷,他的名字,叫做岳飞!
前面的小五,浑没想到身后的小妮子怀着这样的情怀,他本以为,昨晚都跟她讲开了,他对她的界限,最大止步于结义兄妹,不敢有丝毫妄念,而且二人也说好了,就连这层关系也只能存于彼此内心,一旦回归,他依旧是地位低卑的韩府佃客,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娇女,虽然不能相忘于江湖,却要相忘于乡里。
他此刻的心思,早已飞回家乡的父母和娇妻身边,两余载未见,一切安好否?
二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语,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进了安阳县城,拐上熟悉的街道,景物依旧,人面依稀,有道是近乡情怯,二人不约而同地心头怦跳,下骡步行。
二人离开时,小五不过十六,如今虚岁十九,而韩九儿业已芳龄十五,正是少男少女真正长成的年纪,容貌比那时变化不少,就是对面遇上个熟人,也不一定能立刻认出两个来。
“鹌鹑馉饳儿,卖鹌鹑馉饳儿……”长街上,一肩挑箩笾的汉子,一路喊一路行来,那笾里盛满了状若鹌鹑的油炸面点,亮黄黄的直冒热气,大老远飘香迩来,仿佛一道记忆之河的固定风景,历久不变。
韩九儿眼波浮动,表情若失,被唤起少时的欢乐。小五亦记起这馉饳儿对自己的诱惑,虽然这两年跟随三十六结义尝遍了世间美味,他的喉头仍不由蠕动一下。
“张大爹,来两串。”韩九儿发乎自然地喊住汉子。
“好嘞!俺张大爹的鹌鹑馉饳儿,可是出名的又脆又酥又嫩,小娘子有眼光!”小贩见韩九儿生得美貌,不敢多看,并未认出这个老主顾,一面自卖自夸,一面熟练地将用篾条穿起两串馉饳儿,撒上雪白的盐末,殷勤地递于她。
韩九儿笑逐言开,一手握一串馉饳儿,一口吃下两只,便自顾向前走去。小贩急得喊一声:“小娘子,一串三文,合计六文钱。”
“张大爹,我给你!”在身后牵着两头骡子的的小五忙为小妮子付钱,情知她一时忘形,回到从前了。
“她是……”小贩似曾相识地望着韩九儿轻灵远去的婀娜身影,俄而一拍脑袋,又惊又喜道,“是九姑娘!九姑娘回来了……”
韩府九姑娘回来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县城的大街小巷,早惊动了州衙和昼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