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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帮助的顾荆，脸色稍稍恢复，他轻轻地将手中的光球扔出，一片白色的波光如涟漪般散开。霎那间的光亮驱散了周围的黑暗，被波光触及的夷人，忽然从身体各处喷涌出片片血雾。

夷人高大的身躯倒下了，黎厌看着他们倒在血泊里，心中对顾荆的功夫顿时叹服不止。

“他们都没死。”顾荆淡淡地开口了，他眼中的戾气渐渐褪去，复又变得平静。

这样都没死？看着夷人残破的身躯，怨毒的眼神，黎厌怔了怔，却再也说不出“顾将军心地善良”之类的话语。但要她指责顾荆对夷人不人道的行为，她也没那么愚善。

“我们回去吧。”嘴角轻勾，想到终于解决完这些追兵，黎厌只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顾荆却没有动，只是让她先走，他等会再回去。

秀眉拧起，黎厌正欲发问，目光一凝，才发现顾荆的右腿不自然地弯曲着，看样子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她啧了一声，二话不说地就过来搀住他。

“受伤了就直接说吧，你好歹也是将军，我可不敢把你直接丢在这。”她懒洋洋的声音里带了点戏谑。

剑眉微挑，顾荆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侧目看着她的一身血衣，他突然开口：“这次的行动很冒险，我本以为，我们两人不能全身而退。你现在是一流初期，能在这么多高手围攻下还立于不败之地，着实让我惊讶。”

他还记得黎厌杀人时的招数，干脆利落，不带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哪怕是在最危险的境地，她也毫不放弃，耐心地寻找着时机，最后竟都绝处逢生……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都做到了。

“那有什么”，黎厌扯了扯嘴角，眼角眉梢掠过一丝锋芒，“败了，可就死了。我有不能死的理由。”

她还没能完成报仇大计，怎敢就死在中途。

“不过，我观顾将军的一身功夫也是高深莫测，虽多次身处险境，却亦能干脆解决，实在让我佩服不已呢。”黎厌回眸看向他，笑眯眯地地夸赞道。

“因为……我也有不能死的理由。”顾荆淡淡一笑，低声说道。

他还没能找到朱茗，怎能就这样死去。

月光将他眉眼轮廓映照得说不出的柔和，但他的眸底却是一片深邃幽黑，里面没有半丝光亮，只涌动着一种极为深沉的情绪，诉说着疯魔般的执念。

心中莫名一跳，黎厌移开了眼。夜风吹来，她突然觉得手中一阵凉意。她不由得松开了扶着顾荆的手，将手伸到眼前，只见得上面一片鲜艳的红色。

眉心微蹙，黎厌将目光扫向顾荆，但他穿着一身黑衣，实在看不清他到底哪些地方受了伤。

“你怎么一直穿着黑衣？”回想起他似乎从来没有穿过除了黑色意外的其它颜色，她忍不住问道。

“黑色好洗，还很耐脏。你倒是奇怪，一直穿着白衣，不嫌难得洗吗？”在顾荆看来，总是穿着白衣四处招摇的都是些不学无出偏偏又喜好装清高的无聊人士，但他潜意识里觉得黎厌不是那种人。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舍弃女子喜爱的鲜艳颜色……好吧，其实她的很多举动都不像是一个女子能做出的。

“父母死得早，自然要穿白衣戴孝。”黎厌静了会儿，淡淡地说道。

顾荆看了她一眼，嘴边忽然掀起抹极淡的弧度：“这么巧，我也是。”

“嗯？”

“我爱的人死了，她生前我不能和她一起穿上红装，她离开后，我只能穿黑衣。”

明明说着很伤感的事情，但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黎厌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一直以为顾荆是个冷血阴毒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嗯……想开点”黎厌纠结了一会，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别人，想了半天，也只能这样说了，“你这么喜欢她，老天肯定都看在眼里，说不定你们下辈子可以在一起。”她肯定是上辈子做好事做太多了，老天才会让她重生，说不定顾荆也能感动上天。

顾荆无言地笑了。他不信老天，只信自己；他不期待来世，只要她今生。

两人继续走着，雪地里留下两串脚印，俱是带了鲜血。黎厌和顾荆身上还有着许多在流血的伤口，但他们竟都丝毫不去在意，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从他们身上弥漫出来，混合到冰冷的空气里。

黎厌这回很小心地扶着顾荆，生怕不小心就触碰到他的伤口了。两人离得近了，她的鼻尖又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