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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湘说到这里脸红了，“你看你啊，就吃那么几口，这怎么能养命呢，要大口吃饭，才能恢复体力啊。贝宁姐去上班了，那边公司叫她了，唉，真够她忙的了，昨天，我听见她在屋里哭呢，唉，你多吃两口饭，我就把小难抱过来给你看！”小凝真的又多吃了两口，“好，小凝哥，你等着啊！”

小难见了小凝就拼命地哭起来，阿湘怎么哄都哄不住，只好抱回去。

苏玲玲一进小凝的房间，就怒不可遏地质问特护，“你为什么不清理病人的卫生？”

特护有些紧张，“我清理过了！”

“你胡说，你没有长鼻子，你闻不到什么味道吗？”

“这样的病人是这样的……”

“打开病人的尿片，快点儿！”苏玲玲涨红着脸，对着特护吼起来。特护看苏玲玲真的生气，有点慌了，赶紧打开小凝裹在*的纸巾。只见小凝的*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褥疮，有些地方都烂了，发出一股恶臭。

“你这个混蛋，你就是这样凭着良心赚钱的吗？你给我滚，滚，滚！”阿湘把特护的东西扔给了他。

吃饭的时候，苏玲玲对阿湘说，我会再要一个男特护来照看小凝，你只管照看好小难就行了。阿湘愁眉苦脸地说，这已经是第四个特护了，还能找得到吗？

苏玲玲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句话也没说。

医生很明白地告诉苏玲玲和丁鸾，小凝能活过来就是奇迹，其他的就别想了。客鸾劝过苏玲玲，将小凝送到疗养院里治疗，哪儿条件很不错，小凝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和护理。苏玲玲自己死里逃生，拖着个孩子，已经够她受的了，她实在不忍心看她终身伺候着个瘫痪病人。苏玲玲想都没想说，大姐，是我的命我往哪儿逃都一样！

职业介绍所的那个长着一副秋丝瓜脸的女人说苏玲玲，男性护理本来就很少，她已经用过四个了，上哪儿找那么合适的，你也尽心了，像这种挨日子的人，差不多就行了。秋丝瓜脸女人的似乎很热情的话里带着虚情假意，和对苏玲玲的处境的幸灾乐祸。苏玲玲对她说，我那挨日子的男人还有我心疼，等你挨日子的时候，你有谁呀？

她没理会她的叫骂，摔了门走了。

苏玲玲上班时，甘路正在设计室里看打样板。长发，帅气而熟悉的背影，见到她后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还有她心爱的公司……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和亲切，一切都和她离去时一样，她最心爱的人和最心爱的公司都又重新走进她的生活中。

一切都没有变，所变的是她。

甘路问她：“恨我吗？”苏玲玲没有看他，但他看见了她眼中的那股哀怨。

苏玲玲看着窗外：“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甘路走到苏玲玲身后，两手抓住她消瘦的双肩：“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不让你这样过。”

苏玲玲浑身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甘路猛地抱住苏玲玲，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

苏玲玲坐在小凝对面，用手轻轻地*着他的脸，这张脸变得让苏玲玲快认不出来了。它变小了，变得只有巴掌那么窄，灰白色中布满了绝望。这张脸上的喜怒哀乐她了如指掌，小凝的内心世界所有一切都摆在这张脸上，像婴孩似的纯真一览无遗。她眼前的这张脸是麻木的，冷冷的让她感到陌生，害怕。

清澈透明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混沌和死亡，毫无表情的沉默让苏玲玲感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莫测。

“小凝，我知道你在怨我，怨我没有跟着你离开这个世界……这里有太多的苦难和艰辛，即便我们那时候不离开这个世界，眼前的困境也会足以将我们置于死地……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让我放不下啊，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我的孩子，舍不得美之……你舍得吗……我走不了，是因为我还没有还清欠你的债啊……”苏玲玲继续*着小凝的手，看着小凝的脸，“既然你已经睁开眼睛，那你就跟我说话啊，为什么不理我？”

小凝突然开口说：“哦……”

苏玲玲惊讶地看着小凝的脸：“你要说话吗？”

“小凝，你说，说出来，快快，我求你大声说，说出来啊……”

“小凝……”

“你……儿子……”

苏玲玲放声大哭起来，自她醒过来后，这是她第一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