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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她说得是对的，可偏偏他心里还是有种声音在叫嚣。

不舍得，心疼，还有绝望。

是的，绝望。

半晌之后，段宇的转过身来，脸色模糊在黑暗的阴影中，对锦瑟缓缓开口道：“我一定来带你走。”

“不要来。”唇中吐出轻细的声音仿佛一簇风，刚自唇中吐出，便被迅疾的空气夺去。

锦瑟只能安静地躺着，听着他的脚步声在房中消失。

空气里温暖的气息逐渐溃散，寒冷重新缓慢地侵蚀过来，但是无声，死寂之间，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她突然慢慢的爬起来，向那窗户爬去，够了半天，才够住，手指拼命一拉，光线又被重重的遮住。

突然，有一滴冰凉的液体轻微一响，掉落在她的脸上，碎了。

然后，再一滴。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饭，看到她倒在地上，扶起她，一声不响的放到床上。

迟疑了一下，才将手中的汤食送到了她的唇边。

那温热的液体触及唇边时，她突然张口，艰难的吞了下去。

那人手一顿，接着一点点的喂食。

只是久不进食，她几乎已经咽不下去了。

勉强吃了几口，她摇摇头，撇过脸去。

那人只站了一会，然后又走了出去……

接下来她又开始回复进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知道自己突然不想死。

熬过了一日三餐的时间，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睡去，只有在睡梦中，才没有这么多的黑暗。这一梦中，多了轩辕恪，多了王府的花园，多了子恕，百里懿，段宇，可儿，紫春……

美好得她不愿意醒来。

恍惚过了很久，再睁眼时却只是一刹那，锦瑟突然发现所有的门窗都被打开了。

她贪婪的呼吸着，抬起手来，用手揉揉了眼睛。

有一人在身后轻声叹了口气。

锦瑟全身一颤，脊背上立刻硬了起来。

303　明知不可为

夏戈尔目不转睛的望着锦瑟，弯起了犹显得稚嫩的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我早说过了，除了和我一起，你就是死路一条，你偏不信——”

“你在说什么？夏戈尔。”一阵风顺着缝隙吹进来，缓缓流淌着，带着清新的气息，她缓缓起身，走了下来，浅浅含笑，坦坦荡荡。“你以为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吗？”

突见她回复神情，夏戈尔微微失了神，“很好，你还没有忘记，是我把你关在这的？”他上前，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缓缓道，“那你就不应该让段宇来救你。现在，皇上要见你，我也保不了你了。”

“什么？”锦瑟陡然抬眼，直到此时她的身体才开始不停的微微颤抖。

“又忘记了，是吗？”夏戈尔残忍的笑了，“段宇昨天偷偷潜了看你，是你让他带你离开，是不是？”

闻言，锦瑟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几乎摔在地上。她痴了一会，才呓语般模糊地出声，似对夏戈尔，又似对自己。“我……让段宇来带我走……怎么会……这样……”

锦瑟竭力呼吸着，平稳着那沉下去了的心。

“皇上想怎么样？”她渐渐歪在了案上，上好的乌檀木被肌肤的温热浸润，起先变暖，然后依旧阴冷沁芳，似乎不论多久，都无法暖起。手不由得抓住案边，指节间死死的力度似要寸寸拧碎断裂。

“要你亲自去求他。”夏戈尔惋惜的说：“只是，你想好了，就算去了，不见得就救得了段宇，反而是你，也活不了了。”

“我去。”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稳的答。

应该是她欠了段宇的。

恍惚中又不是，谁欠了谁，纠缠中早已经说不清楚了。

在她的心里，还是与轩辕恪心心相应，惺惺相惜——

轩辕恪所背负的，是天下，是家国，注定做不成窗下为伊画眉的世俗男子。

现在，一路风险，他也不在她的身边。

只是，她亦做不成深闺眷养不问世事的平淡妇人。原本以为只有她和轩辕恪，并肩前行，共御风霜。谁也就不会放在了眼里，搁在了心里。

只是，段宇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舍不得他死。

金殿门前，换了朝服的锦瑟跪倒在地。

一边不远的液池池水涟漪，绕着一带短短朱漆红栏，栏畔姚黄魏紫，犹有几本如美人的红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