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尾巴(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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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蝴蝶扇动着绸缎般的薄翼，飞向碧蓝的池水。它们起起伏伏，在潺潺水流声中相互追逐，仿佛随风舞动的花朵。

凌逸轩观察着一只落在近处、缓缓扇动翅膀的蝴蝶，小声道：“这是归蝶。据《观三界》记载，归蝶色蓝，翅上有紫纹，夜里明亮如鬼火。我们大概是遇上它们团聚的日子了。”

“团聚？”

“归蝶幼时会在土里待三年，同家人一起生活，度过最美好的童稚时光。可是为了保护家族，为了磨炼本领，为了开辟天地，长大后，它们会离开家乡。成年归蝶会启程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三年后才能与至亲团聚。而它们的寿命至多十二年。所以等它们回家，父母都离世了。它们与伴侣花一年产子，陪伴孩子度过最美好的三年时光，待孩子长大出去冒险，它们的生命也就走向了尽头。”凌逸轩轻轻地说，“正是因为它们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回到至亲的身边，享受团聚的日子，所以才用了‘归’这个字吧。”

眼前的归蝶成对起舞，它们身上的亮光在两人身上留下光斑。白焰有些出神地望着它们，道：“如果那么在乎家人的话，为何还要离开？”

“总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凌逸轩垂睫道，“况且，如果世世代代皆是如此，就已经成为了归蝶的宿命了。”

凌逸轩忽然想起白焰在蛇窟曾问过一句话：整整等待三十年，真的值得吗？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两句话极有可能跟白焰的家人有关。

果然，靠在岩石上的白焰道：“人人都说我娘温婉如水，才华横溢，是天上倾国倾城的神仙。我听过她各种各样的故事，见过她的雕塑和画像，见过她留下来的残像，听过她从遥远的天界传来的声音。可是说来好笑，说书人都比我了解她。我只见过她一次，在我十岁的时候，她从通天梯走下来，与我们相处了短短三日，又离开了。与其说她是我娘，不如说她只是个画中人，只是爹嘴里常提的名字而已。”

“哥哥说娘是爱我们的，可是如果她爱我们，为何不陪在我们身边？爹说，他和娘由于不得已的原因，十年才能相见一次。可是我不明白，最重要的难道不是陪伴吗，如果真的没办法陪在对方身边，为何不早点放弃，另寻他人？漫长的等待是否值得？”

凌逸轩有些吃惊。其一，他没想到白焰会告诉他这些私事；其二，谁都知道白焰是冰芒之巅的天之骄子，可谁知道，他成长了十五年，竟只见过母亲一面？那是谁抚养他长大的？可曾有谁代替母亲给过他足够的关爱；其三，他没想到冰焰竟跟他的经历有些相似，他们的母亲都是缺失的，只是比起白焰，他更幸运罢了，他的母亲至少陪伴了他十四年。

凌逸轩想了想，道，“我也希望我额娘一直陪着我，可是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娘就失踪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唯一剩下的印象，就是原来她讨厌我……”

凌逸轩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应该安慰白焰的，这么说反而会让他更消沉。他便扬起声线：“我娘可能是真的不想待在我的身边，不过我感觉你娘不是，你爹都说了嘛，是不得已的理由。你看，你娘既然是天上不得了的神仙，她就不能下凡，更不能与凡间之人相恋嘛……”

“不用安慰我。”白焰闷闷地说，他刚刚由于兴奋露出来的圆耳朵现在也耷拉了下来。

“我们无法左右父母的选择。”凌逸轩望着绚烂的归蝶，眼神中透露出向往，“不过，我想，如果真的遇上了我们挚爱的人，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无论等待多久也愿意吧？就像这些蝴蝶，哪怕劳累一生只为一次团聚……”

可是刚说完，他的眉毛又蹙了起来。团聚？恨他的母亲失踪了，爱他的父亲、姐姐、哥哥、妹妹都死了！他还要上哪儿和谁团聚？！

忽然，他感到了头上的触碰。

他一愣，竟见白焰正在小心翼翼地摸他的头，明显是安抚的动作。

在那一刹那，他的鼻子一热，眼睛有些模糊，他“噗”地一声笑了起来：“雪球大人，你是在安慰我吗？明明该我安慰你。”

“我不伤心呀，但我觉得你在伤心。”白焰认真地说。

凌逸轩忽然意识到，这个不懂七情六欲的小家伙居然学会共情了，还懂得安慰人了！

“被你一安慰我就不伤心了。谢谢你为我考虑，专门收起了信素，不然我可受不了。”凌逸轩双眼弯弯的。

白焰收起手指，耳根发红，瞥向别处：“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