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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王爷屈尊来府上探望,进门没通报,跟着个太医身后进来已是不妥。现在再灰溜溜走了,即便敬王自己不觉得怎样,身为宣平侯,邵令航也不能这样怠慢。他叫来孙妈妈,赶着让她去相送,“你亲自送到府门口,另外跟门房的管事说,要是连人都认不全,这个管事就不要当了。”
孙妈妈明白其中厉害,紧赶着去追敬王的脚程。结果一路追到府门口,半个人影儿也没瞧见。问门房,门房说没见着人出来。
正纳闷着,敬王和领路的丫头从抄手游廊拐上青石甬路,施施然朝大门这边过来。
“侯爷让老奴来送一送王爷,没成想老奴的脚程倒比王爷快。”孙妈妈笑着福了福身,起身凑上前去。
敬王笑着没说话,门外跟马的小厮解了拴马石上的绳套牵了马来,直到敬王的身影拐上大街瞧不见了,孙妈妈才将头伸回来。
转身看见门房的管事搓着手站在一边,便知他自己也悟了。
“侯爷回来了,门房上也该换上些机灵的人。这次逮着了,侯爷是没心思管,也给你们个机会。再有下回,你们就自己直接领板子去。”
门房管事点头哈腰的,恭敬地将孙妈妈送走,转身就给刚才看门的门房来了两脚。
小门房哭丧着脸不自在,“我头回见,哪知道那是王爷啊。就瞅着跟梁太医身边进来,以为也是郎中呢。”
这话说得打嘴,敬王虽然穿得普通,顶多像太子监的学生,跟郎中可挨不上边。不过自打老侯爷去世,敬王再没登过门,也怨不得小门房不认得。门房管事又呲哒了几句,转身回屋里去了。过会儿想起什么,出来嘱咐小门房,“侯爷‘病’了,来人问别穿了帮。眼神活泛着,估计还得有人来。”
小门房一一应下了,掖着手在门里候命。
那边,已经踏进荷风斋的大门,孙妈妈问那个领路的丫头,“刚才王爷在哪里绊住脚了?”
丫头垂着脑袋,轻声回:“王爷去了小厨房,跟那个厨子嘀咕了几句,不让我上前,我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但看着只像在叮嘱,旁边灶上也有人,也没避讳什么。”
既然生病的不是侯爷而是一个下人,又碍着里面的关系,王爷过去交代几句,无可厚非。但孙妈妈总觉得有些不安。
回去后想跟邵令航说这事儿,不过所有人都在内室外候着,月婵朝屋里使了个眼色,拉着孙妈妈到一边,“苏姑娘烧得糊里糊涂的,拉着侯爷不撒手。”
月婵说得小声,但梁瑾承站得近,听得很清楚。
孙妈妈扫了眼梁瑾承那黑锅底似的脸,凑身过去趴在门边听,只能听见屋里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声音不大,时断时续,听不真切说什么,但也绝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好歹一个病着,一个连着两晚没好好睡觉,就算有心,估计也无力。
这年月,一个不省心,带累着身边的人各个都不省心。
……
内室里,苏可神情恍惚,眼神都是涣散的,却知道身边的人是邵令航。她拉着他袖子不撒手,怕自己看不清人,倘若松了手换了别人,要说的话就不能继续了,而下回再支着精神和他说话,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邵令航撒着谎安抚她,“跟你没关系的事,你不用挂在心上。我派人瞧过了,那曲桥上有明显的脚印子,她自己滑倒摔进湖里的。”
苏可体力不支,稍微摇了下头就觉得头开始发胀。她忍着阵阵的恶心,半眯着眼瞧他,“我那日在库房,撞见的是,田太姨娘。”她说得慢,存着半口气絮絮地说,“我起先并不知道她是谁,也没见过她,她抱着东西要走,被我撞见,和她就撕扯起来。她一惊一乍地嚷嚷,说老夫人要害她。我一时慌了神,被她推倒的屏风砸住了。我晕过去前听到外面,有丫头来寻她,才知道她身份。”
她一开始死活不说这事,存着考量,怕自己的事惹得府里不安生。
侯府里什么时候有个田太姨娘,她竟然一直不知道,甚至邵令航都没有和她提起过。她存着小心,宫里待过的人都晓得,许多事不能越雷池,不能踩底线。瞒着就有瞒着的道理,声张起来只怕连自己都折进去。所以她只想等自己病好了再去料理这件事。可是病来如山倒,没等她缓过劲儿来,库房一个婆子莫名其妙淹死在湖里。
她很怕,怕这其中有牵连。
“我听到了,”苏可嗓子肿得难受,脸都皱起来,“听到你说事情蹊跷,派人去查。你别太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