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页)
咳嗽并没有使那人从梦境中走出,她依旧保持半侧半趴的睡姿,两手紧紧揪着枕头的裙边。窗帘是空茫的海蓝色,不遮阳,嫩黄光线洒在那人苍白的手背上,打亮了稀薄汗水,青瓷明釉般的温润剔透。
是谁?
汪顾望着自己床上的人,心里满是疑问。
那人的头发很长,铺散在象牙白床单上,像一双拥有黑色羽毛的巨大翅膀。
不管是谁,正在做的,一定不是好梦吧?
否则不会将眉头锁得那么深,将下唇咬得发了白,闭着的眼里,也不会接连不断地淌出泪来,浸湿了枕头。
刚才那阵咳嗽,是因为这人哭得太深,喘得太急,忍得太尽力吧?
可怜的人,一定是做了很可怕的梦。
汪顾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并非要唤醒床上的人,她只是想替那人拨开垂在鼻梁上的发丝,不让泪水继续顺着它艰难地滴落。
可她的指尖尚未抵达那人脸旁,那人便结束了唇与齿的战斗,虽然颤抖着,出口仍然是标准得让人联想到李修平的中文发音,“蕴兮。。。”
这个声音…
当汪顾突然醒觉自己即将碰触到的,是那个令自己抓狂不已的阴险上司时,师烨裳已睁开了泪意朦胧的双眼。
“蕴…兮…?”
28——四——
“每段奸情,都是上天的恩赐,好好珍惜吧,我亲爱的堂姐。”
汪顾盯着堂妹汪露,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下去,“鬼才和那种妖怪奸情!”不过她倒挺满意自己这句话的。可不是只有鬼才能和妖怪有奸情么?
汪露只比汪顾小一岁,两人的脾气千差万别,却不知怎么地竟能从小玩在一起,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两人虽不在同一年级,但总上同一所学校。崇洋拜金的汪顾固然是忙的,忙着研究时尚杂志,忙着学习,忙着赚钱。没有志向的汪露竟也是忙的,忙着搜集同人漫画,忙着恋爱,忙着结婚。汪顾总劝汪露好好工作,汪露总劝汪顾搞搞奸情,所以,汪露有时好好工作,汪顾有时搞搞奸情。
每个礼拜天,汪露都会例行来访,有时让汪顾请吃饭,有时拉汪顾去逛街买东西,有时招呼一大堆人到汪顾家里开牌局,总之就是不会让汪顾闲着过周日,不过今天还好,她自己来了,没打算敲诈汪顾,也没预备要出街买什么东西。两姐妹只是坐在客厅地毯上,看着盗版恐怖片,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一上午的聊天中,汪露朝汪顾倒了好多心事,说完又问汪顾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顺。
想咱们汪顾,本礼拜可真谓是苦大仇深,听汪露这么问起,便将那些个丢人的事情,只窝了两件,剩下的全一股脑儿抖落出来,笑得汪露差点儿就背过气去。
“得得得,你就自大吧啊!你不想和人家奸情,人家还不想和你奸情呢。少说几亿身家的人,就是真喜欢同性,凭什么看上你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家伙?”汪露煞是一针见血,句句直指汪顾痛处,“你从来也就脑袋瓜子好使,偏偏人家的比你的还灵光,你当自己长得挺美,偏偏人家长得完美,我要是她啊,趁早离你个事儿精远远的,省得成天被你这一喝多就张口胡说情话的混账拖累。”她可清楚汪顾那点出息,在对汪顾本人表现完她那发自内心的三分鄙视后,也对汪顾的遭遇表示出意在八卦的七分不解,“说起来,你工作那么多年,大小宴席无数,不是从来都防酒防得挺好吗?哪次也没听说你在公务席上喝醉过呀?怎么这才一星期就倒了两次?”
汪顾正郁闷着呢,搂紧怀里的抱枕,用力吸一口瓶子里的酸奶,“公务席都是做过功课的,肚里至少垫着牛奶豆浆螺旋藻骇王金樽之类,再不济也会先啃点儿饼干才敢上桌,她清楚这档子事儿的,所以我才说她阴,”汪顾皱起鼻子咧起嘴,以示其与师烨裳的不共戴天之仇,“阴得哟,令人发指!头一次她让人一点儿准备也没有地饿了十二个钟,刚上饭桌当头三杯空心酒,接着关灯放狗,连主食也不让吃一口,妹妹,你能耐你不倒?”
可以想见,像师烨裳那号生意场上混出来的人,对酒性肯定极有研究,什么酒对什么人,怎么喝,喝到什么时候算好,喝多少会倒,通通摸得精透,现在想想,自己这样的小虾米,不过是掌握了一点酒场技巧就想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实在失策,为今之计,只能是日后决不和师烨裳出现在同一张酒桌上。
汪露听汪顾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师烨裳是只妖怪,心惊肉跳之余,死性不改,接着八卦:“那前天你怎么也倒了?不是刚吃完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