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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武越讲越有精神,而秀儿激动加劳累,渐渐地闭了眼睛,依偎在传武的怀里进入了梦乡。传武这才闭了口,小心地把秀儿放在床上,自己蹑手蹑脚地打开床头的衣柜,随便翻了几件衣裳,用一块包袱包起来,悄没声地出了屋。月近中天,满天的星光。传武呆呆望着天空,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听听左右厢房一片静谧,自己一闪身进了鲜儿的屋。
鲜儿仿佛在等他来,默默地坐在炕头上,其实这一夜她又何尝合过眼啊!
传武一笑说:“我就知道你没睡。”
鲜儿淡淡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传武小声地说:“姐,我备了马,赶快,和我一块儿走!”
鲜儿问:“上哪去呀?”
传武说:“关东山天高地远,有的是地方,咱俩放排去,快活去,天管不着地管不着,那才是咱们该过的日子!”
鲜儿说:“啊?原来你是诓了爹,你一走这个家怎么办?秀儿怎么办哪?”
传武说:“顾不了那么多了,这都是叫爹逼的!快走吧!”
鲜儿心里头纷乱,态度却坚决,说:“不,我不走,走了对不起爹娘对我的一片心!”
传武说:“你不走也能窝囊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不走也得走!”
不由分说,拖着鲜儿出了屋。鲜儿还要再说,传武使出了浑劲:“你喊吧,你这时候把他们喊醒更说不清。”
传武从马厩里牵出平日里骑惯了的红马,紧紧攥着鲜儿的手,就此出了院。一出村口上了大路,他立即纵马在桦树林边的原野里飞奔起来。
传武快活地叫着说:“啊!可是自由了,谁也别想再管我了!”
鲜儿疲惫地倚在传武的怀里,轻声地说:“传武,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咱们这一走爹娘非得急疯了不可!”
传武勒住马,转身朝着家的方向,大声地快活地喊着说:“爹、娘、秀儿,传武对不起你们啦!鲜儿跟我在一起,你们就放心吧!”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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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开山直奔桦树林中鲜儿住过的木屋,他抡着棒子把屋里的坛坛罐罐砸得稀里哗啦。传文默默地看着。朱开山砸够了,自己停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传文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在门前,劝着说:“爹,行了,他们不会回这儿了,咱别处找找吧。”
朱开山老泪纵横道:“老大,爹丢不起这个人啊,真想一头撞死!爹杀过洋毛子,老金沟和官兵斗,和马贼斗,飞镖毙了老果子的命,马蹄金送金大拿上西天,可今天就败在这个逆子手里,我的心里过不来呀!”
传文说:“爹,父子爷们儿没有输赢,别往那儿想,咱还是去找他吧。”
朱开山伤感道:“不找了,关东山地方太大了,他要是不想回来,找是没用的,想想怎么对付韩家吧,这个坎儿可不好迈呀!”
秀儿木然地坐在新房的炕头,无声地流着眼泪,呆呆地看着窗上的大红喜字。门响了一下。秀儿抬起头,竟然是一郎。
秀儿擦了擦眼泪,轻声地说:“一郎,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快睡觉去!”一郎站着不动。
秀儿说:“听见没有?睡觉去!”
一郎像没听见一样,慢慢地向前挪了两步,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塞在秀儿的手里,慌张地转身跑了。秀儿看着手绢,默默地擦着眼泪。
秀儿还是回了家。韩老海在地上踱着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咆哮着说:“朱开山他不叫玩意儿!他这是耍笑我,羞臊我,撕下我的脸皮扔到脚下踩,还蹍了又蹍。闺女,我非把这口恶气出了不可!我要是再不放个屁,在元宝镇就没法见人,元宝镇的狗都会笑掉大牙!我这就去找他!”
韩老海领着亲戚,伙计们抄着家什,气势汹汹打上了门。朱家所有的门窗都大开着,朱家所有的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院子里,一言不发。一郎偎在文他娘的怀里,满脸惊惧。
韩老海红了眼,发一声喊道:“给我砸,狠狠地砸!”
顿时稀里哗啦,响成一片。传文急了眼,朱开山一把拽住他。
韩老海不管这套,举起镢头,“砰”的一声,把朱家的锅砸了。传文喊着说:“爹,他们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我和他们拼了!”
朱开山轻轻抬手,一下子把传文撂倒在地,喝一声道:“谁要敢动一下我叫他这一辈子别起来!”
那文赶忙过来扶起传文,瞪着公公却不敢言。一会儿工夫,朱家被砸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