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1/4 页)
香儿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可青青却全清楚了。她见阿奴这副信口雌黄的小模样,一笑,上前道:“小公子且安心吃饭,我这就去拿了莲子来。”
“可是”阿奴的小眉头皱了起来,这青青姐姐,如何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可是极不爱吃莲子的,如今,只想要艳阳给的那几个莲子玩儿罢了。
青青眼中含了笑,背对着香儿,举起拿了手帕的手,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便出了门去。
香儿见青青出了门,复又笑盈盈的再问阿奴:“究竟什么莲子?你几时爱吃莲子的?”
“是想要拿了莲子来玩儿。”阿奴诚实的答道。
“这孩子,只想要玩儿,方才怎的不说清楚?还让人家急着去为你拿。”外屋的雪夜恰走了进来,端了一副严父的架子,与阿奴说道,“日后,可不许如此任性。”
香儿听了也点头称是,一并教育了阿奴一回。阿奴被爹娘一通教育,心里有实情却也不能说,一时闷闷不乐起来,吃完了粥,也不再提什么莲子,转而到别的屋里去看早上捉的金鱼去了。
这边雪夜在香儿身旁坐了,一边看香儿拿着勺儿盛冰糖吃,一边闲来无事的向香儿问道:“提及这青青,我才想起,她是几时到了府里的,我怎的从未见过她?”
“她恰是父亲生病期间才到了府里的,如今也不过来的十几天,”香儿说,今日方才听萧远枫提了青青的身世,此刻便全告诉了雪夜,“听父亲说,青青原本是畅月楼卖场的歌女,父亲因病没了,身上钱也全用完了,只得卖身葬父幸而被咱们的总管办事看见了,这才帮了她。”
雪夜听闻,点头道:“虽然她经历坎坷,但好在现在有了着落,留在府里,父亲端不会再让她吃苦。”
“说得极是,”香儿笑道,在笑中,却又流露对青青的同情,“只可叹她如此标志的姑娘,才十七八岁,却也被逼得卖身葬父、走投无路,想起来,也真是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又何止她呢。”雪夜说道,与香儿对视,向她微微一笑,再不解释。
且说此刻厨房的院子里,艳阳正在两盏壁挂的灯火之下,推着一碾石磨磨豆子。赵家兄弟从外头带了足有三大麻包的沉甸甸的精良豆子,萧远枫便吩咐下去,将这三袋豆子全研磨了,一袋留在府里用,剩余两袋都送到军前。萧远枫知道这类活计,必须是艳阳来做,便刻意刁难般的,吩咐明日就要把磨好的豆面儿送到军前去。如此一来,艳阳天明之前,必然要把豆子全磨好,那么这一夜,他恐怕都要耗在这上面了。
可怜艳阳昨晚擦了一夜的灯罩没睡,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儿,到了晚上却还不得休息,又要连夜磨了豆子。如今,艳阳的手都软了,身上是大汗淋漓,衣衫湿透。他见此刻天色已晚,院外无人过往,厨房的小厮和老妈子也早锁了门离开,便将长衫的上半部分脱了下来,用腰带一并与下面束住,光了膀子,继续推磨。
过了一会儿,艳阳低着头,余光却觉得闪过一个雪白的影子。他抬起头来,顿时错愕当场,但见青青正进了院内,与他刚好打了个照面。
青青刚跑进厨房里,却赫然见了对面的艳阳赤、裸着上身在推磨,她吓了一跳,不觉一时怔住。只见艳阳的身上,纵使是在烛火之下,也能看得清那满身的伤痕——血痕交错、青紫遍体,新伤叠着旧伤,却连个包扎都没有,他那肩头还留着当年受拷打时被烙铁烧焦旧痕,左胸的乳、头也残缺成半个,幸而青青尚未看清这令人尴尬的一点——对她而言,最直观的,莫过于先看到艳阳在胸口正中,烙着“贱奴”二字,右边的臂膀,又烙了个王府的“奴”字青青哪里见过伤成这样的人,艳阳皮肤天然白皙,便更是衬托得那些伤口狰狞可怖,着实把青青吓住了。
艳阳反应倒还快些,见青青傻站着,他先赶忙扭过身去,背对了她把衣衫穿好。只是那后背上,越发可怜凄楚,且不说脊背上的伤更多,且不提那依旧醒目的百花图烙印,在他的左肩上,有着一个漆黑的“罪”字,白皙的肩膀上,即便有了伤口在周围,也显得格外醒目。那罪字,既非墨写,也非针刺,竟是用刀子,一点点划破皮肤、深入皮肉雕刻上去,复又拿了墨汁刷的。
只一会儿,艳阳便穿整齐了长衫,这才转过身来,继续低头磨他的磨。青青见状,兀自平静了一下方才受惊的心,手里因了紧张将那帕子拧了好几个圈,壮了胆子,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对艳阳说道:“我是来拿莲子的。”
艳阳抬眼看了青青一眼,当青青是要进厨房去拿莲子,便垂下眼去,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