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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八月二十七日,允禟因腹泄卒于保定。未几,九月初八日,允禩亦因呕病卒于监所。
得知八阿哥已逝的消息后,我命人快马加鞭地送我进了宫,不知道蕴秀现在的情形如何,少时的儿女情长因被无情的岁月逐年磨砺而渐渐消减,可也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行走于冗长的宫巷中,我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永寿宫前,抬首间三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我只觉得明亮且刺眼,进了内室,却不见蕴秀的踪影,我不放心地招呼过一个宫女问道,“你们熹妃娘娘在哪儿呢?”
小宫女低下头答了,“回福晋,熹主子去御花园散心了。”
“的确是应该散心的”我低声喃喃,转身间却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张提了诗的、皱皱巴巴的宣纸,上面写着一首七言绝句:
纸砚平铺墨留香,
浅忆前尘泪沾裳,
惶恐行差半步错,
伶仃孤影映斜阳。
我先前以为蕴秀悲伤之情肯定是有的,只是没想到八阿哥的死居然对她的打击这么大,“惶恐行差半步错,伶仃孤影映斜阳。”我一遍遍小声重复着这两句,是她怕了吗?怕了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丈夫,她也认为雍正是个谋父逼母、弑兄屠弟的暴君?手下迅速的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雍正看见后该怎样的寒心,我已不敢想象。
我慌忙吩咐道,“去去把火盆儿拿过来。”
“哎哎。”小宫女应声去后又折返,我把那个纸团丢进火盆里,亲眼看着它一点点变为灰烬,才将已提到嗓子眼儿的心,重新吞回肚子里。
“你回来了。”看到蕴秀由宫女搀着进了殿,我赶忙迎上去,“走,再出去陪我转一圈。”甩开跟着她的那些宫女,然后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宫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有些不明所以。
我忿忿道,“去阿哥所,找找那间八阿哥住过的屋子。”
她闻言猛地脚步一顿,“我不去。”
我使劲儿拽着蕴秀往前走,“你既然忘不了他,还不如索性痛快些,无法面对就无法真正走出去,手起刀落也不过是碗大的疤,总比你这样忍受千刀万剐要好得多。”
她一下子甩开我的手,“为什么一味地苛求我?那你呢?你能忘得了十三爷吗?”
我苦笑,亦感心虚地放慢了脚步。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两个痴心人就原该凑在一块儿。”她略扬起嘴角,“只是有时候我不明白,皇上对我不好吗?十二爷对你不好吗?可是该忘不了的还是忘不了。”
我无可置否,只得转开话题,“你看这御花园里,一年四季花开花落,和咱们当年做宫
女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心境、心境全变了。”
她点了点头,“是啊,变了,我们都变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八阿哥他你别太伤心。还有,你桌子上那首诗,我帮你烧了,往后别再这么写了,这样做于你、于弘历都不利。咱们也不是那冲动的年纪了,做什么事之前先想想后果,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弘历这孩子,将来有大出息。你纵是再伤心,也不能让皇上瞧出来,他一生气牵连了弘历就不好了,咱总不能因上一辈的儿女情长拖累了他。”
我握住她的手说着掏心掏肺的话,她抬首,目光落在阿哥所所在的方向,神色忧伤而渺远,我看着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痴痴凝望着八阿哥背影的小小女子,当年的情景似乎也是这般,蕴秀身上映着夕阳的余晖,直直的化成雕像。
半晌后我问,“长春宫如今是谁在住着?”
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儿来,只随口答道,“是懋嫔。”
懋嫔宋氏,大约是雍正最早的女人了,为他生了两个女儿皆幼殇,熬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嫔位。雍正对蕴秀的钟情背后,不知还有多少女人就这样无声的枯萎了。
蕴秀冲我笑了笑,不知为何,我却在那笑容中看出了一丝决绝,然后她说,“你放心,我还好,你快回去吧,不然宫门要下钥了。”
我点点头,蕴秀是乾隆的生母,未来的孝圣宪皇后,似乎活了八十高寿,我倒是不担心她会一时想不通而做出什么诸如自杀之类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十二婶儿,额娘她昨儿个夜里”面前的弘历抽抽噎噎,几度哭晕过去,“割了腕儿今儿晨起才发现没救过来”
“怎么会怎么会”我眼前一黑,瘫倒在炕上,一旁的允祹担忧地抚着背给我顺气,昨天她还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