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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许延痴痴地问。
“真的。”封毅微笑着答。
“哥,这辈子,咱俩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哥,那,下辈子延延还去找你,好吗?”
“好啊,哥也会去找延延。”
“要是,我样子变了,哥认不出来了,咋办呢?”
“不会的,忘了吗?哥能闻出延延的味道啊。”
“胡说,我没,没那臭味。”
“嗯,延延不臭,延延香香的。”
“哥,要是很久以后,咱们都老了、死了,也埋在一处,住在一起,好不?”
“傻延延,你不是说,土里很黑吗?”
“有哥在,延延不怕。”
“呵,还有骨头呢?延延小时候,不是被骨头吓着了吗?”
“可是,那样的话,下辈子,就能离哥近一点。”
“笨延延,你是哥的宝贝,就算离得再远,哥也能找到你,然后带你去捉鱼、爬山,陪你一起长大,把你抱过围墙”
“哥”
“嗯”
农历八月十一,那晚的月亮,更圆更大了,窗帘镶嵌着耀眼的银边,凉风缕缕吹送,带进满室的光华。许延以为,天就要亮了,但其实,那却是长夜降临的先兆天还会黑,就这样一直一直地黑下去
公司里的事务,一星期没打理,早已堆积如山。封毅早上出门时,特地叫他多睡会儿,过两天再去。许延也不想去,精神实在不济,连日来几乎没睡好过几小时,可才十点不到,就被心急火燎的铃声惊醒。
电话是G大医务室打过来的,说夏紫菱上课时突然晕倒,虽然很快醒转,但长期失眠厌食导致身体状况相当糟糕,各项指标都低于健康水平,建议她立即停课全面治疗,否则根本无法负担学业。
许延丢下话筒就赶去学校,夏紫菱神情委顿,像个人干似地呆坐在医务室靠墙的长椅上,往日红润俏丽的瓜子脸,已经完全瘦脱了形。这次看的是心理医生,因为她的症状很典型,诊断结果很快出来,是反应型抑郁症。
“别担心,让她在我这儿住一段儿,先把身体调养好。”封毅握住他手臂,带他离开病房:“抑郁症其实并不可怕,只要积极治疗,坚持吃药稳定情绪,就不会有危险。”他笑着说:“城市里压力大,很多人得了都不知道,还以为是一般的心情低落,菱菱算是幸运的。”
“嗯,都怪我,”许延自责得要命:“上回丁珉他妈就提到过,我却一直没在意。”其实是本能的忽略和逃避,根本不愿将这病名与夏紫菱联系在一起。
“想不到很正常,放心,菱菱不会有事儿的。”封毅拍拍他:“好了,别想了,想再多也不如一颗药片儿强呀,对不?”
“可是,”许延忧虑不已:“郑阿姨酒店里,就有个女工得了这个,后来自杀了。”
“所以说菱菱是幸运的啊,咱们不是发现得早吗?”封毅笑道:“自杀行为是抑郁症发展到严重阶段才发生的,菱菱现在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经过早期干预和持续治疗,患者的生存质量,跟常人没有任何分别。”
“真的吗?”许延看向他:“不是安慰我?”
“当然啊,看路,”封毅敲敲他,笑道:“要是假的,安慰你,管用吗?”
“嘿,”许延自己也笑了,两人沿着长长的碎石小径走出住院部:“那除了吃药治疗,还要注意些别的吗?”
“要啊,”封毅瞅着他,促狭地睒睒眼睛:“你这个病人家属,得自己先吃好,睡好,把心情调整好了,不然愁眉苦脸的,菱菱看着能好吗?”
“哥”许延低低的,但凭那个世间最美好的音节,如丝般滑过声带。他其实,是想说,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会好
“嗯”封毅轻声应着,温软的眸光像冬日院墙上澄澈透明的半壁阳光。
那阳光暖暖地贴在前额上,只一刹那,便照亮了心中所有逼仄的角落。世界明明很大,我的眼睛明明看得见无数风景、人潮泱泱,可是除你之外,那一切皆是虚无。许延微眯起眼睛,让那束融融的暖意缓缓渗入、驻进,湿润酸痛的眼底深处。
“回去睡会儿吧?”封毅拨拨他头发:“现在还早,昨晚又没睡好。”
“我还是回公司看看吧,”许延想了想,折腾了半天,反正已经醒透了:“现在回去也睡不着,那些事儿积下来,以后还是要忙。”
“也好,”封毅看看表,看着他:“那我先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