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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前坚持戴的口罩(两块白布中间夹了层棉花)巴在了脸上,呼吸都觉得困难。幸亏他心志超于常人,医疗经验又丰富,很快就不点自通地向上牵拉子宫切口上缘,扩大了的子宫切口周径总算容胎儿出来了。
婴儿的啼哭声是宇宙间最美妙的天籁,我下意识地咬住下唇,居然幸福得想落泪。真没用,我在心里偷偷骂自己,这种事也值得哭。可彪悍的像头牛的男主人是真的哭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心翼翼地抓着妻子的手,哭着喊着诉说着什么。
“他说以后再也不要她生孩子了。” 商文柏微笑着说。
“不用猜,他老婆一定会告诉他没事,今后还要给他生更多的孩子。”我撇撇嘴,从产科医生的角度讲,孩子和产妇的生命之间,我更倾向于保全后者。
“厉害!你倒未卜先知。”他夸奖地扬扬眉毛。
这种戏码我见多了,要当母亲的女人是世界上最执着古怪的生物,她们会无视生命坚持生下属于自己和所爱的人的孩子,仿佛生命就此延续。
而我从来不觉得生命可以替代。
谁也不可以。
“她盆骨太窄,估计下次也很难自然分娩。帮她配点药吧——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怎么配,说了我也不信。”避孕措施做不好,一不小心中奖了再遇上个难产谁帮她进行剖腹产?
商文柏看了我一眼,未置可否,半晌轻轻地喟叹:“幸好他是个男孩。”
我哑然。女人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再多的恩爱也只是漂浮在海面的冰山,看似雄伟巍峨,实质呢?JUST SO SO。可怜九死一生的产妇还柔声安慰自己涕不成声的丈夫,说要帮她生很多很多孩子,是不是这个时代的女人也视自己为生育机器?不见儿子终不止。
不理会我的腹诽,商文柏径自去找主人夫妇商量,没想到情况一边倒,丈夫忙不迭地满口答应,并催着他即刻就配,妻子却好说歹说都不同意,让我彻底无语。天赐又凑趣,呱呱而泣,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我灵机一动,从夸天赐可爱入手,诉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她对她的丈夫和孩子有多重要,唱作俱佳,只差把全版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搬出来了,终于说动了顽固的女主人。人不可貌相,看上去性情柔和的她倔强起来也够惊人。
推不过主人的盛情相邀,我们又滞留了些时日,直到喝完小孩子的满月酒才离开。好在这个村落好象陶翁笔下的世外桃源,平日几乎不与外界接触,所以倒没有被卓嘎再次发现的危险。然而终是离的太近,虽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日子久了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本来就是过客,也到了应该离开的时候。
“许她真的爱她相公吧。”
望着自产后身体一直很虚弱的女主人;低声喟叹;我医学上将疼痛分为十二级;其中第十二级就是女人分娩时的剧痛;而五厘米长的匕首穿过掌心的疼痛才不过被划为第十等级而已。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足以抵挡这种生不如死的痛。
是爱吧;那个奇怪;纠缠人一生;让我们无处可逃的东西。
我坚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纯洁美好玲珑剔透如水晶的爱情;只是它们已经与我无关。
下意识地瘪瘪嘴;我抬头看天;阳光很好;是旅人心仪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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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是中土的经济中心;商行店铺鳞次栉比;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的全是热闹和艳俗;然而艳俗的温暖;艳俗的可爱。走在讨价还价;为一斤青菜可否再便宜一文钱吵的唾星四溢的妇女中间;我也不嫌她们身上廉价的脂粉香和头油的气味刺鼻;甚至隐隐觉得春天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很温暖也很舒服。
草原地广人稀;小山村宁静幽雅;本应习惯都市的喧嚣浮华的我乍见这么多人竟微微有些发怔。时光仿佛缓缓在我身上流淌;刹那间甚至误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离西秦已有一段距离;加上目前的〃逃犯〃身份;想重新回到穿越点穿回二十一世纪恐怕没那么简单了。哎这些事还是以后再考虑吧;能顺利保住小命已经该烧高香谢天谢地了。只要活着就不会绝望;我一定有办法回去的。
察觉到我眼中的依恋;在食肆用午餐时;商文柏提议就在城中找一处地方住下。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美味佳肴固然可口;天天山珍海味其营养价值还远远比不上水果和蔬菜;何况他闲云野鹤惯了;不能因为他有绅士风度; 我就毫无原则地利用。做人还是厚道点的好。
最终我们还是在城郊的一处村庄落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