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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我面前推了推。于是山雨姑娘用她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了我第三次,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我讶异地看看温莆,又看看面前的榛子,疑惑他偶尔的行事作风怎能如何合我心意。
偏巧他又剥好了一粒榛子扔过来,双眼也不抬,简直当剥榛子是一门极其需要专注的技艺,随口问道:“怎么?不合心意?”
我回过神,连连摆头,为了证明这与我心意合得不能再合,赶紧将榛子扔进嘴里卡崩卡崩咬得脆响。
此时,悠扬的古琴声响起,原本喧喧嚷嚷的花满楼即时静了下来。高台金帐,香影拂动,依稀辨出女子柔曼的身姿和着曲调款款摇摆,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出场方式极好,引得那些心浮气躁些的男子迫不及待伸长脖子想要一窥究竟,连我这个三日前才见过吹烟的人也被勾起来几分焦急的好奇。
琴声一转,拔高音调,掩住美人容颜的金纱帐四散滑落,铺满白玉台。邻桌仁兄不能再清楚地倒吸一口气,手中捏着啃了一口的芝麻酥骨碌滚落在我脚边,所谓秀色可餐真真体现得分外清楚,有了秀色,吃不吃东西,也能饱了。
吹烟赤红的舞裙映得她脸色与极盛的牡丹花相比也不遑多让,踮足抬手摆出一个嫦娥奔月的姿势,玉颈微偏,含羞带怯的目光直直落在我们这个方向。
我恍然大悟,今夜这个位子是专门留给温莆的,今夜这只舞也是专门为他跳的,再看周遭一众男子垂涎的目光,顿时觉得他们只不过是沾沾光,也怪可怜的。
不过这一看却教我发现两个寻觅多久不得见的熟人。斜对角的八仙桌上,韩敬正侧过身子同偲明说着悄悄话,两人似乎将台上旖旎风光全不纳入眼内。却不知韩敬说了些什么,惹得偲明捂住嘴笑得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也惹得与他们同桌那位正聚精会神欣赏吹烟舞姿的仁兄狠狠一瞪。韩敬略一抬头,恰巧对上我的视线,脸上犹自带着的洋洋笑意褪了干净,拿起桌上一块点心塞进偲明手中,又指着台上引他认真观赏。
温莆捏着茶杯正襟危坐,全副心神俱在吹烟身上,只见她随着愈来愈快的曲调踩着繁复绝伦的圆舞步,犹如一只跃跃欲飞的血凤恣意挥翅招展,提肘反手,十指做出莲花手印,盈盈眼波似实质般重重砸过来。我忽然觉得被这样情深意切的目光注视着难以喘气,偏首看看温莆,他剥了一半的榛子还捏在手心里,方才行云流水毫无阻塞的动作停了下来,素来沉静无波的眸子转动着赞叹的光彩,他果然亦是凡人,面对这样美妙的女子顾盼深情蜷蜷惑人的目光,又如何能泰然若素,只怕心,早已动了罢。
我看着面前茶盖里剩下的最后一粒榛子,摸起来塞进嘴中,不知是否混了次品,嚼在有些焦中带苦。
琴声转低,最后一个音余音袅袅盘旋在金光四溢的楼中,吹烟纤腰一拧,反身下腰用力将赤红腕纱向台下投掷过来。那轻飘飘的红纱似长了眼般,直直落在温莆膝盖上,在他墨黑衣袍上绽出一朵绝丽刺眼的花。
半晌听不见片声丝语,许多眼睛都满腹疑惑朝温莆此处投了过来。
温莆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素来只在书页中穿梭,在药材里进出,在笔杆上摩挲,我总觉得他的一双手好似佛堂前供奉的柳枝般端肃神圣不食人间烟火。而此刻,他这一双手捧起那轻软艳丽的红巾,如同从九天虚空坠入十丈红尘,泛着妖异又多情的光。我想着他若有一日娶了妻子,用这样好看的手掀起那一层红盖头,是不是也白白占尽了风情,真教人嫉妒心伤。
鸨母敞亮的嗓门打断了众人的探视,也打断了我心中奇'www。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念头。我别过头去不愿再看温莆捧着红纱发呆的世俗样子,不期瞧见偲明跟着韩敬挤过重重人群,往外走去。
我扔掉手中几颗瓜子,索性猫着腰跟上他们,说不准温莆今晚要同吹烟共谱一段良缘,我这等闲人怎么好打扰人家,这点眼力我活了几千年还是有些的。
入秋的夜风凉意颇重,顺着我身上原本就短上一截的衣袖裤管毫不吝啬钻进里衣,却也好在让我先前在花满楼中被熏得混混沌沌的脑子清楚了许多。
月至中天,京城入夜繁华热闹较白日不遑多让。酒楼戏馆客似云来,就连街边卖云吞面的摊子都挤得放不下再多一个凳子。有奶声奶气的小孩儿拉着娘亲的手央求给买一个大虾的糖人,我昂首四下逡巡,不知他二人脚步怎如此之快,不过慢了稍许,现下竟找不着人影。
手肘被人使力一拉,带入一旁避光的小巷中,我正待大声呼喝,韩敬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