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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下村逃难的村民陆续返回,其中包括妙相庵的住持惠净师太,还有一些薰女、比丘尼。
苏浅知道,薛琅琊并没有放弃自己,村中多有他的眼线耳目,自己刚刚向惠净师太提到剃度出家,未及等到答复,刁白便连夜赶来,一身甲胄、风尘仆仆,径自闯入妙相庵正殿,在神案上扎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他立在佛像前睥睨四顾,声震屋宇:“谁敢为苏姑娘剃度,刁某便用这把匕首,送她去见西天佛祖!”
从此,吴下村民和妙相庵的女尼,将苏浅视为毒虫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苏浅变卖了雀头金簪,换来十匹华美的绸缎,在毛妞坟前化去,同时烧毁了一直藏在金簪里的书信,还有从文浚源帅营中带出的素笺,看着华丽锦缎和纸上的梧桐花,一同焦枯成乌黑的灰烬。
什么也不想再要了……人世间的感情,不论是爱还是恨,桩桩件件都令人心力交瘁、神魂俱疲。
不能剪去三千烦恼丝,但是可以穿起百纳衣,薛琅琊大概不明白吧?明心见性、五蕴皆空,其实不必真得剃度出家!
碧琳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只是立在一边,被冷风吹得透心凉,试探着低声道:“小姐,咱们回吧?”
良久,才听到苏浅低低嗯了一声。
她与碧琳住在远离村民的两间草屋中,辟了园子种菜蔬、养鸡鸭,以此维生,每次去集市,都会卖出令人惊异的好价钱,她当然知道是谁的手笔!
不想多加过问,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浚源哥哥曾经说过,人都是健忘的动物……岁月这么漫长,她可以慢慢等,等他有一日心灰意冷,最终将自己遗忘!
推开房门,屋中一片漆黑,碧琳低声抱怨道:“灯油又没了!”
苏浅关上房门,取下斗笠挂在门后,突然觉得异样安静,碧琳方才说了那句话后,竟然没有移步去添灯油、寻火绒。
南北绝(6)
“碧琳?”
黑洞洞的房中突然响起“嚓”的一声微响,一只洁白圆润的手举起火绒,将油灯点亮,渐渐明亮的灯焰,照亮了桌前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
她大概五十余岁,穿着做工精良的青缎宫装,一眼便可看出这个女人保养极好,发髻没有一丝银白,被一只纯金嵌红宝的发梳高高绾起,只是双眉间有深刻的竖纹,眼袋发青,唇上点着丹朱,抿成严厉的细线。
此时,这个贵妇正扬起羽翅般的眉毛,冷冰冰地上下打量苏浅。
简陋狭小的茅屋中立着十数人,都穿羽林卫的铜甲绯衣,碧林正僵立在一侧,目露惧色,却不能动弹也不能开口,显然被点了穴道。
冷静地环视左右,看见其中一人职位显然极高,着犀带金甲、配银鲤袋,苏浅是认得的,正是紫微宫统领、年少时曾在花神庙见过的穆天保,他身边的人,肤色暗黑,有一双阴冷的三角眼,看品服竟然与穆天保同级。
能令两名皇城统领陪同的人,只怕整个南楚也找不出几个,苏浅略一沉吟,屈膝施礼:“民妇见过皇太后!”
她没有猜错,这位贵妇正是元帝薛千峦的皇后、文帝薛琅机之母—刘檀林,听她出言,刘檀林双目中闪过冷冷杀机,面上却绽开微笑:“摄政王看中的女子,果然兰心惠质、冰雪聪明!”
苏浅低头不语,耳中听见她和气却不甚亲近的声音:“不知你为何自称民妇?虽然摄政王娶了中书令次女孟青岚,但不过是侧室,你仍是正妃!”
并未抬头,心中却猛然震颤,记得之前薛琅琊曾经对自己提过这件事,不知何时,他竟然真得不声不响娶回了那个女子,唇角已露出惨淡笑意:一切都迟了……你若能早日移情别恋,我们三人或许就不会是如此境况!
刘檀林见她神情凄怆,会错了意,冷笑道:“王妃何必装腔作势?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哀家?薛琅琊娶回孟青岚,可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始终是你!”
南北绝(7)
“大婚过后,他从来没有一次在孟青岚房中留宿,在外人面前装得鹣鲽情深,不过是想借得孟登丰臂助罢了!如今他终于遂心所愿……”刘檀林的声音尖利起来,眉梢扬得更高,神色竟有几分凄厉:“孟登丰与朝中重臣联名上疏,逼哀家准许摄政王即位,奉琅玑为太上皇,说这样方能不被胡虏所要胁!”
她死死盯着苏浅,咬牙道:“如今的中宫皇后,软弱无能,只会抱着琮玺日夜啼哭,跪在他面前苦苦求恳,哀家却不同!”
虽然没有抬头,苏浅仍能感觉到,她的双目像利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