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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每每让陈犹眠坐立不安。张宿雨就好像一道魔咒,占心侵脑,如影随形。
除开张氏正君每日里的骚扰,多余的闲暇时间更是难熬。陈犹眠为了防止自己过多的胡思乱想,便让人找些闲书来解闷,但是,此举非长久之计。困在这一方小院之内,任是再好玩的消遣活动,都有乏味的一天。
丢开手中的书卷,陈犹眠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第一次痛恨长了这么一张脸。要不是这张脸,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以色侍人。
呆呆的看了许久,想着半年来过往的种种,忽而觉得犹如云烟。
繁华富饶的京都,醉生梦死的侯府贵族,鲜衣怒马的倜傥女子,以及一直绕在自己身边的情言誓语,还有犯得相思时,执笔砚墨,在花笺上细心勾勒的那个人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好比隔世。
透过窗棂看着这间囚困他的精美的牢笼,陈犹眠想起医馆中女子对他说的一句话: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低头看着平平的肚子,他觉得【炫】恍【书】然【网】,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他耻辱的标志。他挣扎过,反抗过,绝望过,现在,渐渐的开始有些妥协。
他依旧不爱这个孩子,虽然,它从未出现过生命跳动的迹象。可是,他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活。半年的流浪生活让他明白,比自己命苦的人多如牛毛,能吃饱穿暖,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所以活着,比什么都可贵。
他还顾忌着尚姨,毕竟俩人的命捏在张家人的手上。他还想回京城,他还挂念着家中的母亲和姐姐。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张家人对他很好,虽然他知道这种好是用尊严和清白换得的,但是,他决定逼迫自己心平气和的去接受。自己这副贱破的身子,除了张家人,还有谁会要呢。那怕是回了京城,哪怕姐姐在京都一手遮天,只要被知道丢失了清白,而要了自己清白的女人却不愿意当自己的妻主,那么,他陈犹眠这辈子,算是真的完了。
自己丢人也就算了,但是,不能连累皇家的名声啊……
紧紧的闭上双目,手指死死扣住梳妆台的弦边,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阻挡不了泪水的涌动。从心底,从最深沉的心底,愈积愈浓的酸楚的感觉。
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陈犹眠抬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这种自怨自艾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哀伤过后,陈犹眠觉得疲惫异常,幽幽的看着渐渐偏西的日头,想到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喝药了,百无聊奈的翻了翻梳妆台,一个盒子里的绳结吸引住了他的眼睛。
对这根绳结的印象很深,陈犹眠记得他第一次在张府醒来的晚上,那个女人将绳结的两头拴在了俩人手腕上,以方便及时得知他的醒来。
青莲色的长绳结,繁复的花式,穿插迂绕,缠结纠绊,精美得让人爱不释手。这要是用来做手链,玉坠该多美啊。这是出自哪位巧人的手呢,真是蕙质兰心。
陈犹眠找出线头,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拆开来看看。对于自己这双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将其复原,还能自行摸索出这绳结的编制方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种东西比起看书发呆,要来得有趣得多。心动不如行动,陈犹眠拈起线头,聚精会神的拆起了绳结。
……
张宿雨将手中的蓝皮书放回到书架上,伸了伸懒腰,看着小火炉上闷着的药罐,渐渐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应该平静了不少吧……
张宿雨这辈子,连着上辈子都没爱过人。对于突然出现的陈犹眠,在责任心的驱使下,她第一次对一个人付出了如此多的耐心。为了他,很多她没想过的事情,都开始愿意去尝试。
比如学医,比如考虑是不是要去考取功名,比如放肆的对一个人甜言蜜语,还冲动的去强吻人家,然后计划着怎么将人骗到手。
这其中,应该是有爱的吧……不然,这几日怎会记挂着他。
想着要将这个男子征服,然后搂在怀里疼惜。因为,第一次,有一个人,至少在名义上是自己的,而且这个人还附带了一个小生命。
对这个可怜的栽在自己手上的男子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呢?张宿雨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也许是责任,也许……源于少女情怀。人生中,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