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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眼前的昏黑才散去,景彻站稳了身子,摆手道:“我无妨。”
巴镯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咬着指甲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看景彻,又朝别的地方看了几眼。
“这样吧,”巴镯凑近景彻,对他说,“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几天,等烧退了再出寨子,反正你不出来,百里公子也不一定知道。”
景彻看了会儿巴镯,微微眯了眯眼,他看这苗族少女倒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何况自己并不想此番无功而返,也想弄清楚这百里芜弦究竟在这里搞什么鬼。
“哎呀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你这样怎么好上路。”巴镯又劝道。
思忖许久,他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巴镯带着景彻到了自己家,上着楼的时候,巴镯便蹦跶起来,欢嚷着:“阿公,阿公,巴镯带了个朋友回家。”
门吱呀一声颤颤巍巍的开了,走出来一位同样颤颤巍巍的老伯。
景彻眉毛一扬,认出来,这不就是自己进寨那日在路边遇到的那位抽烟袋的老伯么?只是当时他坐着看不出来,现在一看,这老伯佝偻得还真是严重,风吹动裤腿,他的腿便像是瘦得在裤管里打颤一般。
二人都是一愣。
过了会儿,阿公吧嗒着嘴,呵呵笑道:“哟,年轻人,又见面了。”
巴镯的目光在景彻和阿公之间转了转:“阿公你认得他,他是百里公子的朋友,现在也是巴镯的朋友。”
阿公看着景彻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笑了一下,将烟枪在脚底磕了嗑,嗑出一地烟灰,他说:“进来说吧,外边有风。”
寨子里灯油珍贵,不到晚上,或是不需要用的时候便不点灯,巴镯家的竹楼里背阳,白天屋子里也是暗暗沉沉的,越发显得阴湿。
巴镯扶着景彻躺下,在他的头上敷上冷水浸过的毛巾。
“生病了吧,我说什么来着,你们年轻人,耐不得我们这儿的天气的。”阿公嘬嘬两口烟,道。
天气倒不是主要原因,真正原因,还不是因为……
景彻不想解释,也没有一点精神,看起来病怏怏的。
阿公闭上眼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空气,睁开眼睛的时候道:“你身上戾气真重。”
景彻默然,近二载时光,哪一天不是在要杀了这人,要杀了那人中度过,杀人似乎成了如吃饭一般平常且必要的事情,也是他在筑云庄里唯一的作用。
但是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也许在重宵的意识里,景彻不论怎样,都已经成了“顺从”的代名词。
景彻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不愿意说话?”阿公问道,见景彻把目光移开,看着墙壁,便又回头对巴镯说,“你出去玩儿会儿吧。”
巴镯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会意般的一笑:“嗯。”
听见巴镯又蹦蹦跳跳地下了楼,阿公这才放下手中的烟枪,手搭在膝上,道:“我当你是来找谁的,原来是那位百里公子,不过想想也对,是该有个人来救他。”
风声细碎,叶儿轻拂。
景彻一惊,转过头来看着阿公:“救他?”
阿公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不知道,那不说也罢,不说也罢。”说完,站起来,仍旧是一步一颤地走到房间一角,往烟枪里塞着烟丝。
景彻不知阿公是什么意思,心中竟然是着急万分,不由坐了起来,连额头上的毛巾也掉落了下来:“烦请老人家言明,‘救’一字何解?”
烟雾从烟枪里袅袅冒了出来,阿公摇摇头,道:“那孩子,被苗疆王拿来做药人了,以我看来,身上前前后后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药了,怕是折腾得够呛。”
“不可能!”景彻脱口而出。
他是十里斋的斋主,是瞻玉公子,是江湖百晓生百里芜弦,是……是自己三番几次都无法对付的人。昨晚,他的笑容,还是与以往无二,自论剑大会与自己分离,不过是三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现在沦为他人的药人!
阿公道:“你看不出是该的,我养蛊许久了,怎么还能看不出。”
景彻仍是不敢相信,他不知百里芜弦到底是有何事相求,竟然如此糟践身子,去做别人的药人。想那日苏念池曾说最讨厌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如今自己与苏念池换了角度,不禁觉得这话的确是如此。
阿公又是一声叹息:“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是听说,那孩子因是有事相求,才被苗疆王相胁的,可怜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