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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宵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然后……忘了景彻……一切就都结束了。
与围攻门派的浩浩汤汤不同,十里斋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动静,江湖上有的人说,同时被这么多门派围攻,十里斋怕是已经放弃了抵抗,还只是保持一个空壳子在那儿吧,有的人却说十里斋深不可测,丝毫不惧惮所谓围攻也不一定。
众说纷纭,十里斋却依旧是那副不与世俗相争的态度,逸嵋渊内的冷杉,似乎将十里斋圈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三月初三,景彻从深夜起便躲在了靠近十里斋外的一棵冷杉树上,夜深人静,一直没有什么异动。他抬起眼,看见今天尤为明亮的月亮,忽然愣了一下,好像那是百里芜弦的眼睛,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林子里安静得吓人。
轻轻晃了晃脑袋,摆脱掉那份不安感,景彻开始闭目休息,神经却没有丝毫的放松。直到朝霞升起的时候,逸嵋渊外忽然受惊了一般腾起许多鸟儿来,纷纷乱乱,没有一个方向,只朝着朝霞升起的地方飞去。他猛地睁开眼,扶着树半蹲了下来,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
很多人,的确是很多人,景彻在树干上看得真切,脚步声也是从四面传来的,都在像十里斋聚拢,快到十里斋的时候,开始有人大喝道:“杀尽十里!”
一个人带头,立刻许多人都叫喊起来,声震四方,抖落大片杉叶。
“杀尽十里!”
景彻的手指几乎掐进了树干中,果然,三月初三,围攻十里斋!
大约也是听到了这叫喊声,这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十里斋也开始戒严起来,首先出来的是十里斋秘密培养的一百位死士,身着紫衣,每个人地手臂上都戴着银色护腕,手上也戴着银色的手套一般的东西,他们都蒙着面,且身高体型都相仿。
死士们开始躲进冷杉树林里,景彻担心他们会看见自己,虽说自己是来帮十里斋的,但是毕竟自己曾是筑云庄的少主,此时被人发现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事情。于是,他另觅了一处地方躲起来,也能看得清楚十里斋内外。
没过多久,围攻的门派便已经到达了十里斋门外的五十米范围之内,昆仑派的带头人刚准备喊人砸门,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对!”话音还没有落,成千上万的箭便从他们头顶射来,有的人很快中箭而亡,有人劈手夺箭反射回去,一名紫衣死士胸口中箭,从树上跌落下来。
这时,见行迹已漏,剩下的死士开始从树上跃上,与众派弟子相搏,地上开始出现一具具尸体,鲜血开始染红地面,一个人很快杀死一人,然而自己又很快被另一人杀死,如此往复。
景彻只觉得眼前血腥狰狞,不忍直视。
朝霞刚逝,天际立刻又被染红了,甚至掩盖住了这无数红色冷杉的色彩,令人心惊。
可是,忽然一转头,景彻无法言明的惊愕,眼睛也随之瞪大了。
一声惨呼,几欲挠破听者的心脏。
那淡粉色的衣衫在眼前飘过,然后,血从这具躯体里喷涌而出,罗衣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着眉头,血几乎染红了她的整条手臂,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罗衣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鞭子被甩到了很远的另一边。
那道伤,从她的左肩,一直划到小腹。
顺着血迹喷洒的方向,景彻慢慢望了过去,他看见,对面的重宵,手臂还保持着挥剑出去的样子,没有放下,面色冷酷。
他说:“挡路者,死。”
罗衣一声咳嗽,血从口中喷出,景彻低呼一声,此时什么也不管了,猛地就从树上跃下,伸手抱住了罗衣的躯体,感受到这个身体在一点点变凉,景彻的眼眶一热。
“是少主!”筑云庄的弟子有人诧异道。
重宵脸色微变,可变化只是一瞬,很快,他拿剑指着景彻,沉声问道:“景彻,你是站在哪边的?”
对重宵的话充耳不闻,景彻只听见罗衣嗓音嘶哑地说了一声:“冷。”
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景彻点了点头,将罗衣的身体在怀里圈得更紧了一些,轻声问:“这样好些了没有?”
罗衣缓缓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的嘴唇开始失去血色,可是,她却死命地抓住了景彻的袖子,一字一顿地说:“凉亭里……有……很多……公子……为你……为你……画的画像,还有……他……是……不得已……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