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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的目光随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而被牵动,直至那人站定在自己身前,依旧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全身会动的仿佛只剩下那一双阅尽生死的眼睛。
刘协唇角弯了弯,低声唤道:“奉先。”
也不知哪日起,他不再唤他一声温侯。
吕布一双浓似泼墨流水的长眉勾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星星点点的迷惑:“你……你怎在此处?”
刘协笑道:“过几日便要出宫踏青,朕……我想着今日便先出来瞧瞧。不知怎么走到此处,顺道来探望奉先。”
吕布宽厚的嘴唇嚅动着,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送你回宫?”
他欲出口的分明是陈述,却不知怎的沾了些许迷惘,生生变成了疑问。
刘协细长的眼睛弯了起来,道:“司空府建成后我尚未来过,奉先不带我进去瞧瞧么?”
吕布憋了许久,终于吐出一句:“天黑,看不清,没啥好瞧的。”
刘协忍俊不禁,仰头笑望绷着脸的吕布,不由抬起手捏了捏他紧张的面部肌肉:“奉先,你的脸是铁打的不成?”
吕布下意识想要退开一步,却又被这般朦朦胧胧的情境所迷惑:这少年的夜访,如斯亲密的态度,甚至,这恰到好处幽暗的烛光,都让他生出种错觉来。仿佛这少年与自己已是多年相识的好友,这一切都来得顺理成章。
刘协见吕布没有避开,嘴角的笑意愈甚,招手令那名随行的宫人上前:“我今日在城中问了问,说是城西那爿酒肆最有名气。”刘协接过一坛酒,端在怀中晃了晃:“我买了两坛白玉春,特意送来与奉先一道尝尝。”
吕布高大的身形始终堵在门口,一刹那的错神险些闪身将他放了进去。然而他很快便清醒,蹙着眉语气生硬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宫。”
刘协道:“赤兔已睡了,它连日操劳,还是莫要吵它为妙。”
吕布:“……”
刘协见吕布兀自不动,便绕过他欲从旁进府,又被一脸漠然的吕奉先拦了下来。
刘协无奈道:“这便是温侯的待客之道?我亲自来送酒,你却将我拒之门外。”
吕布冷冷道:“夜深了,陛下可以明天再来。”
刘协虎起脸,眯着眼威胁道:“温侯,你这是要抗旨吗?”
吕布面无表情地掏了掏耳朵,表示不受威胁。
刘协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垂下眼,静默了片刻,再仰起头时又是一脸笑意:“方才打更人刚敲了更,已到了宵禁时分,我身为九五之尊也不可带头犯法。今夜不能再上街,只求温侯收留一夜。明日一早再送朕回宫”
吕布头顶隐隐冒起白烟:“……那你怎么过来的?”
刘协眨了眨眼睛,笑得颇有些狡黠:“打更人敲更的时候,正是我敲门的时候。”
吕布:“……”
八尺高的男儿依旧似门神一般杵着不动,狠狠瞪着眼前的少年,似要在他身上瞪出两个孔来才肯罢休。
刘协无赖也似歪头笑着,吕布闭起眼睛狠狠攥了攥拳头,终于闪身让出一条道。
小皇帝欢欣雀跃地入了司空府,好奇地四处打量着,直奔吕布的卧房而去,一边不住嚷嚷道:“奉先奉先,你迟迟不放我进来,可是金屋藏娇了?”
吕布头上的白烟已冒到三尺高,怒气腾腾地揪住小皇帝的后领,提猫一般提着他向客厢走:“客厢在东面!”
刘协悬在半空挣扎不止,大声嚷嚷道:“温侯你金屋藏娇了吗!你藏的是谁啊!听说温侯和王将军的公子早已暗度陈仓,是真的吗……”
吕布额上青筋暴起:“闭嘴!”
下人们的厢房中虽没有亮起烛火,木窗木门却都被推开些许。
刘协亮晶晶的眼睛闪着诚挚的光芒,朗声道:“原来温侯对我这般忠贞不二,是我错怪……”
吕布索性一只大掌捂住刘协的嘴,半抱着他向东厢走去。
“呜呜……”
刘协挣扎不止,用力在吕布宽厚的大掌上咬了一口,吕布捂得严实的手纹丝不动。
刘协眼珠滴溜溜一转,小巧温热的舌头伸出去在吕布掌心中那么轻轻一舔——
“吓!!!”
吕布遭雷劈一般猛地将刘协丢了出去,小皇帝摔得狠了,躺在地上捂着腰直叫唤:“哎哟……你……”
吕布正正反反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数十遍,直将手掌搓的火辣辣似要褪下一层皮,另一只手则哆哆嗦嗦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