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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声音又变的小心翼翼,保持一贯不知死活的风格,问:“何总,我睡哪?”
何进瞟他。
这好象是他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随便。”何进淡淡的答,奇迹般的没有吼他。
乐明便在何进旁边坐下来,找了个轮胎,靠着还算舒服。
“何总,对不起……”乐明低下眼睛低声嗫嚅,好象在为刚才没有照何进的吩咐逃跑惭愧。
何进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吩咐:“把手电关了,晃眼。”
“哦,是是。”乐明慌忙把手电关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花了好大一会儿工夫才能适应。
感觉何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忽然开口:“你是我秘书,不是我保镖,用不着挡子弹,知道吗?!”
“是……”乐明委屈的回答,并没有委屈的表情。黑暗中转动眼珠,视线对着睡着的何进的方向,虽然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却一直没有移开。何进却好象睡着了。
还是不说吗?乐明牵起嘴角苦笑。他当然知道他不会什么准备工作都没做就学关羽单刀赴会。可却还是什么都没跟他说。要不是他给下面的安排早给他探听了七七八八,他岂不跟没头苍蝇似的被牵着绳子乱撞。什么时候撞死了都不知道。如此守口如瓶,到底是觉得他没用,说了也白说,还是从头至尾,他都没信过他。
黑暗中的笑容愈加无奈。
果然被背叛过,就不会再轻易信人了。不过这是个好习惯。
所以,还是继续保持吧。
在他不在的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何进醒来,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也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早上。感觉身上盖着衣服,何进坐起来,伸手摸过手电打开,就看乐明光着上身蜷缩在一边。
不用想也知道他把唯一的一件衬衫脱给了何进盖,自己就那么睡在了阴冷潮湿的水泥地上。何进打着手电,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神。
笨蛋!
忍不住骂。
把刚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在地上铺好,把蜷成一团像宠物狗一样的人轻轻拨过来,让他头枕在自己大腿上,把从自己身上取下来的衬衫给他裹紧。关了手电,叼了根没点火的烟又开始沉思。
乐明好象一直没有醒。直到何进把他的头放上自己的腿,他才动了动身子,安静了一会,忽然把头更深的埋到何进小腹,伸出两只手抱住了何进的腰。
如果何进这时能看得到,就会看见乐明深埋进他身体里的眼睛是睁着的,清醒明亮。
对乐明的动作,何进只当做睡梦中的自然反应,并没有往心里去。倒是因为乐明这样侧躺的姿势,让他习惯性的把手放上他的头发,无意识的抚摸。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胆小怕事,却总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他挡刀挡抢,睡着时会给他披衣服的人,让他不经意的开始习惯,开始牵挂,甚至把回护他周全当成了自己的责任。虽然厌恶他的懦弱,但每当看到他低首垂眉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会勾起他的同情心。而他几次让人刮目的见义勇为,的确让他多少感受震撼,甚至一刹那的感动。连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些从没有想过会产生的感情。不是友情,不是爱情,也不是同情,只是一些感情。一些能让他在他心里占据一个角落的东西。
也许还是他保护欲太强的问题。何进不得不再次反省。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躺着的和坐着的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考。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思考人生该怎么过,思考自己的心到底将去往何处。
许是地下室太过阴冷,许是脑海中浮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乐明抱着何进的手好象一直在不断的收紧。额头抵紧他的身体,呼吸一下下变的炽热。有好几次何进都感觉他好象要爬上来吻他似的,因而忍不住微微的低下了头。
但最后,谁也没有动。
不敢?不想?抑或不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冲动?
一次攸关生死的冒险,竟然让两个原本应该各行其路的人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开始不自觉的吸引靠拢。在看不清对方眼睛的地方,反而更看清了自己的心,却更加无法承认。因为他们要走的路早已设定清楚,不能退回去重来,也不能随便转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因为顾虑重重,命运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归宿,任何细小的改动都会导致无法收拾的混乱。
所以,并行线就是并行线,就算因为吸引而靠近,最终也仍是并行线。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