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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但内部如喷发熔岩的火山,人力已不能控制,理智什么的,更是九霄云外的浮尘。
余多半跪在胡来学身边,伸出两手,握牢胡来学的肩膀。
那人的失声痛哭在他心中投下巨石,愈沉愈暗,他不觉也悲戚起来。
两人的哀伤在颤栗的空气中互相传播、彼此感染,区别不过阵一个哭泣,一个无声。
胡来学攀住余多的腕,潮热的掌心接触到微凉的皮肤。
他渐渐冷静下来。
狼狈不堪的脸上遍布纵横交错的眼泪与鼻涕。
余多没动,胡来学也没动。
他们对视着,直到片刻后胡来学羞赧地一笑。
如拨云见日,雨过天晴。
他们忍俊不禁,似乎都从对方身上发掘出天大的笑话。
余多在笑声中拉开窗帘。
天色仍是阴霾灰暗,但雨却再一次停了。
胡来学爬着找到盒装纸巾,擤了把鼻涕,望着窗外,冲余多笑道:“如果我们在拍电影,那现在天空应该出现彩虹了。”
“人可以恶俗,但老天可不会。”
余多答道。
胡来学转而注视满地惨遭蹂躏的衣物,面上又浮出苦笑:“小余,我失态了,对不起。”
“阿学,”余多微微一叹,他重新坐到胡来学身边,温柔地道,“别说对不起,如果抱你就能让你忘了他,我怎么也会答应的。”
他停住了,下面的话没必要再说。
胡来学埋头惨笑,他不敢去看余多,怕那人眼中的温情再度勾引出他的眼泪。
这一回,他哭得太多,太不可思议了。
倒像积了几年的泪水,专门在等待,到余多的面前一泄为快。
再次平静下来,胡来学唇边挂上了淡淡的笑意,他慢吞吞地穿回衣物,边道:“你说得是。能让我自己解脱的人,只有我自己。小余,你知道‘唯一的子弹’这个说法么?”
“什么子弹?”
“我是在一本小说里看到的。据说,无论你爱上多少人,也只有一个人会是你唯一的子弹。他射穿你的心,在那上面留下永生难以痊愈的伤口。”
余多点点头:“廖青就是你的子弹么?”
胡来学半晌不语,之后却是以快活的口气转换了话题:“你怎么会跟那个人一起的?我以为你们两个根本是水火不容。”
“一起?”余多似乎有些惘然,皱眉道,“不……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为什么喜欢?
他们早已不是对感情懵懂的少年,同性也好,异性也罢,青涩的好奇仿佛在数万光年之遥。
自然也不是一见钟情的。
余多闭起了眼,追忆起雷怒的音容笑貌。
也许对许多人来说,爱情意味着心跳加速血脉贲张,意味着神魂颠倒招思暮想。
但余多不是这样的。
经过与周芸天翻地覆的初恋之后,尝到过刻骨铭心作茧自缚的滋味,雷怒身上最吸引他的,是一份波澜不惊的成熟。
在雷怒的面前,他不用担心这一份感情,会侵蚀他的自我。
能得到雷怒的爱的人,该是何其幸运啊。
胡来学定定地凝视着余多,朋友俊秀的脸上为一层柔和的微光所笼罩。
那隐隐约约游动的光彩,胡来学是再明白不过了。
余多爱上雷怒了。
不似他常在心底掀起翻江倒海般痛楚的狂暴之爱,余多那一份情,清澈若溪流潺潺。
胡来学心如刀割,他鼻子一酸,倏然抓住余多的手,大声道:“把一切告诉他吧,我和你一起去!”
余多如梦初醒,周身一震。
第三十九章、
成人有成人的世界,孩子有孩子的天地。
吊诡的只是,每一个成人都是由孩子成长而来,但成人仍然难以理解孩子。
很多时候,你以为那是“不明所以的一团”,其实懂得的东西,其广其深,足让成人惊叹。
那天下午回来之后,周芸就有这样的感慨。
为了节省开支,这时候他们已经不住在酒店,由廖青请朋友帮忙,在距市中心不远且交通便利的地方租下一间三房两厅来。
租金不菲,但环境好,户数少,且外国租户居多。
钱基本上由周芸支付,廖青与其同居,每日的费用便是两人或有时包括胡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