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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布养了一条看门狗,平时就拴在门边的石墩上,有剩饭剩菜就倒在地上给狗吃。这几天下雨了,贾布就把狗牵了进去,跟马一起养在牲口棚里。
小孩在吃狗吃剩的饭。
我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厨房端来几个馒头,放在他面前。
小孩抬起头,用那双大得有点可怕的眼睛看着我伸过来的手,和手里的馒头。
香软温热的馒头。
他伸手接过馒头的时候哭了,大颗大颗眼泪像春天缠绵的雨,浸透了馒头,他就着又苦又涩的泪水,大口大口将这份施舍咽下了喉咙。
我默默地看着他,转身回去了。
门内,木统领看见了全部,眼里有点诧异,说:“你倒好心。”
我讽刺地笑了。
我从来不是个好心的人,我也很少对人好心,给他馒头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我后悔想起了自己,想到很久以前,那个因为饥荒战乱流离失所,一路乞讨,挣扎着活下来的自己。
下午的时候,我又搬出马扎,推门一看,那小孩还在。
他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被雨水打湿的泥地上,半仰着头,清水般的眼睛望着铁灰色的天空与风雨中颤动的树枝。
见我搬来马扎坐在门口,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凝望天空。
我也没理他,等天晚了,我收起马扎回去,他拿出没吃完的馒头,低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馒头冷了硬了,他就张开嘴,去喝屋檐滴下的雨水。
我沉默着关上了门。
半夜的时候内急,披起衣服去茅房,回来时心神一动,便往门口去。小孩果然还在,他痴痴地抬头看被雨水洗净后,挂满银星的夜空。
我坐到他的身边,和他说了第一句话:“在看什么?”
“回家的路。”
我挑了挑眉毛:“看到了吗?”
他摇摇头,用有些稚嫩的声音,很慢很慢地说:“看不到了,我不知道家在哪里,我走了很久,这里没有我家,我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我觉得这小孩有点意思,年纪小小的,说话倒是老气横秋。
“几岁了?”
“十。”
我怀疑地看了看他,他瘦的像是只有六七岁。
“你叫什么?”
他转过头,清澈的眼睛望着我,声音很轻很轻。
“孟星魂。”
我点点头,正想接着问他什么,头顶上忽然传来猎猎的风声,我立刻抬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掠过,是他回来了!心突然砰砰跳了起来,我立马站起来,大步往卧房跑。
卧房在二楼,我气喘吁吁地停在门口时,忽然闻见了房中透出淡淡的血腥味。
猛地推开门,点亮了灯,里面没有人,地上有一件衣服。
一件被血浸透的红衣。
☆、第24章 共浴。上
我看着那件被血浸成暗红的衣衫,脸一下惨白。
很久没有再出现的恐慌占据了我的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害怕过,甚至比重生第一天时更加惶然。那时候我从死亡中睁开了眼,猛地坐起,打碎了床边的药碗,尖利的碎裂声让我混沌的神智一瞬间清醒,但我怎么也想不到是重生,环顾四周找不到东方,我浑身发抖。
——东方死了。
——只有我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如坠冰窖,然后我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抓起瓷片就往手腕上割,碎片扎进了皮肉,剜心般疼得厉害,我抖着手一下一下用了死劲,来回划了三次,再想划第四次,却怎么也割不下去了。
我听见了远处有一声声地高呼:“日出东方,唯我不败,一统江湖,千秋万载!”
心头燃起一丝希望,我疯狂地向外跑去,终于在成德殿外,远远看见那人。
他负手立于高处,一身红衣竭尽张扬狂狷,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媚妩,他俯视着下面跪伏山呼的教众,神情孤傲冷漠,清寒直透肌骨。
那一刻,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一个念头反反复复。
他还在。
我看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我慢慢地,慢慢地弯了腰,抬起满是血的手捂住眼睛,在黑暗中无声地嚎哭。
从那之后,那种恐惧与不安就很少会出现了。重来的生命变得再简单不过,不管以后是凄风苦雨还是柳暗花明,我知道只需要抓住这个人,哪怕是一片衣角,就能安心。
但这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