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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时我将没有独立的人格来爱你,我的爱也将不存在了。”
“都这个时候了,再想这些有意义么?我不过是爱你罢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别人休想插手。”他捧起我的脸,“告诉我你也爱我,告诉我,维尔。”
我尽力维持着惯常的表情,身体僵直。
温热的触感消失了。
几秒之后我才终于反应过来,并立刻为自己的迟钝懊悔不已。他面无表情地放开我,并迅速上岸,用魔法将身上弄干便换好衣服,转换空间,一瞬就从我的视野里彻底隐去。
我惊谔地目睹整个过程的发生,却始终僵在原地。直到他离开后我才仿佛被猛击般清醒,巨大的失落与空虚从四面八方向我倾倒过来,使我呼吸困难,周身冰冷,血液如同凝固一般在体内缓慢而艰难地运动,温泉的热量也不足以让我缓过来。
几近昏厥的当口我凭借仅剩的理智爬出了温泉,顿时我又被铺天盖地的严寒包围,却也借此刺激清醒了不少。长期吸入含有高浓度离子的蒸汽显然在损伤我的思维,于是我用一些魔法暖和身体,尽量远离温泉湖,现在它看起来天真而恐怖,在全世界的素净色彩下蓝得不知所谓,如同德鲁伊熬的诡异药剂般蒸腾着致命的烟雾。
魔法断断续续,不能很好地维持体温。我自知自己魔法能力的退化,因此赶快穿好衣服站起来,跌跌撞撞地穿过莽莽雪原。
我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选择进入林区。后来再去回想整个事件的始末,竟如同对我们日后宿命一个隐晦的预言。在失去方向和依靠的时候,最糟的不是任何一条通向末日的路途,而是停留原地,在持久的动荡和未知上止步不前。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向哪里。
一旦回到鲜有人类出没的原始森林,时间又恢复了静止的姿态。那些终年不化的冰晶包裹着岁月的残骸,从黑色的枝梢上垂挂下来,仿佛某种化石。细小而晶莹的冰棱如同水晶钟乳石般密集精致,尖端折射出世界原本的模样。这些树木不分老幼,不分品种,不分生死,清一色的玄黑枝干上套着冰肌雪骨,成为支撑这片土地的躯干。而银白色的精魂则从各个方向铺展开去。天地间只有黑与白,极至对比刺痛了我的眼睛。
魔法师的魔法能力与体力和精神状态密切相关,而现在我已没有体力维持保护眼睛的魔法,只能任双眼□裸地暴露在皑皑雪光中。我低头看了一眼Time Slayer上附带的指南针,确定一下东北方向后继续艰难地走。怀表上半弧形的光带极其耀眼,雪没到了膝盖。
然而如同某种意识流手法一般,时间与空间对我而言正逐渐失去意义。四周景色沧桑不改,黑色森林不断向后退去又向前延伸,背景只有大片纯白,而这个时节里见不到任何动物。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在原地踏步,每时每刻所见的景色都有所不同却都大同小异。森林越来越茂密,这似乎是我在前进的唯一迹象。
上坡变得越来越陡,我确信自己已经走了至少几个小时,因为我完全没有力气用任何魔法,包括转移空间。而我一开始就不能用它,如果我想要沿途寻找雷格勒斯的话。
世界静得让人发疯。然而即使在如此艰辛困苦的时候,我仍不禁深深赞叹这片土地的原始容颜。
唯一曾短暂地打破过这种寂静的是一具尸体。
那似乎是一位不走运的登山家。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心情而踏上这条孤独而纯粹的旅程,我甚至无法停下来多看他一眼,因为静止造成的血液流通变缓在寒冷的高山上是致命的。我只是看到他背靠着一棵参天巨木,庄重地端坐在原地抬头仰望。然而再也没有人可以得知他望见什么了。
在当地人的传说中,每年鹳鸟飞过斯堪的纳维亚山脉回到丹麦的时候会带来极光女神的馈赠,为恋人送去忠贞和长久,为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然而现在还不到鹳鸟回迁的时候,而且我也无法抬头看了。
也许我是自那位探险家后第一个涉足这篇神圣荒林的人类,远古传诵至今的北欧诸神正列位其上,安静地注视着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被考验着,能否通过考验,只是无端想起了以前读的《新埃达》里一遍遍向那些忠勇而血性的信徒们宣讲,要忠于奥汀,勇敢,真诚而坚持的人将获得奇迹。
而奇迹就如同极光一般,分明知道它必定存在,却在苦苦守候以后,依旧飘渺如同欧若拉的裙裾。
我大约是等不到奇迹了,坡在变缓,树林也重又稀疏起来,而我已经不得不扶着树木才能勉强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