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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逸走过去把他拽到身边,手指一戳:“这是千年老鬼秦丕。”手指再一戳:“这是还没死的人。”
“什麽叫还没死的人?!死疯子,瞎说什麽,你死了就看不得活人了是吧?”秦丕见吴逸这样称呼李执,心里十分不快。
竹泊抱歉地笑:“你别理他,他只会说些疯话,遇上作画的事他更是疯魔。”
李执拉住秦丕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秦丕手里握著李执的手,还是他自动握上来的,心里一喜,怒气消了八分。再加上他本来就知道吴逸这鬼的古怪脾性,就不再同他计较,只与竹泊说话。
“竹泊,这是李执。”
竹泊一双灵动的眼睛笑笑地看著李执,他修炼千年,与人交往甚少,因而说话只是直言直语,他见李执眉清目秀,生得白净,就道:“你长得真好看。”
李执有些无措,还未及组织起话来回他,就听吴逸对竹泊道:“没你好看。”
李执确实觉得翠衫的竹泊气质恬淡出尘却带著几分灵动,是个十分好看的少年,比自己强得多,因而听了这话只是一笑。
一旁的秦丕却是不让:“不错,一树秀美的翠竹插在一坨疯土上,吃亏吃得大。”
吴逸狠狠盯著秦丕:“千年老不死的!”
秦丕回瞪。
李执和竹泊相视一眼,两人扔下他们走了出去。
秦丕见李执走了,连忙冲上去跟上。吴逸见状也跟在竹泊身边。四人以一种奇异的状态在竹林中信步慢走──中间的一人一妖聊得甚欢,旁边的两只鬼只低头听著,时不时互相瞪一眼。
这一趟出行李执很自在欢喜,秦丕却不甚开心,他越看那疯鬼越不得劲儿。
李执把脚放在微烫的水里泡著,他对身边的秦丕道:“无论是鬼是妖,有情的终成眷属总是好事,你犯什麽孩子病,和吴逸比我和竹泊的样貌作甚?我与他都是男子,样貌有什麽可比的?”
秦丕舔著脸搂住他:“你就是生得好,我单看著你心里都觉著美。”
“去去去”,李执挣开他。
秦丕仍旧笑嘻嘻的,片刻後才收下笑,对李执道:“也是,疯子能和竹泊修成一对,是难能了,世间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不能如愿。”
贺康本来不叫贺康,只是在两年前他生了痨病後,贺老爷期望他的身体能够康健,把他更名为贺康。然而名字叫贺康除了更显得他的病态外,便无丝毫益处。贺康接受这样的无益,他已然做好短命的准备。大概人一旦知道死期後,思想便通达起来,贺康只要身体稍微好一些就要到花园子里坐坐,看池塘里的鱼儿只为觅食而游弋,看畦圃里的花草只为传粉而开放。每每这时,他就觉得死去也只是不为入睡而长睡罢了,稍微有点不由自主,但也没什麽大不了。
这日晌午时分,他倚在亭子的栏杆上,秋意还淡身上就裹了厚重毛毯子。他招来贴身仆从,仆从顺意地捧来鱼食。他把鱼食放在腿旁边,捏起一小撮,手臂伸向水面上方,手一松,鱼食沫子坠下去,引来十来尾金鱼的哄抢。他不看金鱼反而看自己的手,连洒的动作都做不起来了,他微叹口气,并不十分沮丧,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又捏起一小撮鱼食,手臂还未伸到位置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仆从犹豫地走过来,脸扭作一边,抚著他的背。贺康仿佛连心肝肺要一齐咳出来一般,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涨得通红,好一会儿这一番咳嗽才算过去。他摆摆手,虚弱地对仆从道:“下次不用来顺我的背,让你染病就不好了。”仆从点头如捣蒜,克制住想要飞奔走的双腿,只慢慢离了贺康五步之遥。
罢了,以後不出来了,走路都要搀扶,他们哪里情愿,不过是被父亲的银子买下来“愿意”二字罢了。贺康对五步外的仆从道:“我走後,你把鱼食都喂了。”他撑著手想要站起来,然而没能成功。额上出了虚汗,他正要跌坐下去,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本人的前面闯入亭中:“谦元!”如此,他跌入了男子的怀中。
贺康闭了闭眼睛,仿佛不愿看到面前的人:“你怎麽又来了。”他想厉声喝,声音出来时却透著许多虚弱,简直是喃喃低语了。
抱著他的男子擦去他额头的汗:“下次你想出来,就派人叫我来,他们照顾得不好。”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贺康使者仅存的劲欲挣出他的怀抱。
男子把他拦腰抱起:“我送你回房,或者,你还想再坐一坐?”
贺康知道自己反抗不能,只好闭上眼睛:“回去吧。”
一旁的仆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