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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就像一团松软的棉花糖,一直在她的胸腔里头起起伏伏,时不时摩挲着她的心脏,磨得她眼眶发热,眼睛都快要渗出水来了。 好像,这是她人生中除了林广莲以外,唯一一个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 孟凭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最近真的变得好感性,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许多细节给冲撞到灵魂最深处。那颗被她尘封许久,关押许久的心脏,竟然又离奇地开始了跳动。就好像一片久旱的沙漠上慢慢长出了田埂。 她忍不住地垂下眼睛,吸了下鼻子。温热的液体转瞬间就如同蚯蚓那般,贴着她脸颊上柔软的皮肤蜿蜒着往下着,渗进了她的唇角,化进了她的舌尖。 眼泪确实是咸的,还微微发着苦。 姜炙察觉到她的啜泣声后,抽烟的动作在半空中顿住,转头朝她望去:“怎么了?” 孟凭歌实在是难以描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复杂心境,摇着脑袋挪着步子靠近他,轻轻拉住炙的左手,搁在眼前细细地看着。他手背上带着伤,是刚刚和杨永辉发生冲突时,杨永辉用钥匙给她戳出来的,那口子里头这会儿还渗着血,如同纵横交错的蛛网那般匍匐在他青筋分明的手背上,给人的视觉效果着实有些骇人。 就好像是划在了自己手背上似的。 孟凭歌捏着他宽厚的手,抬起下巴,露出雾气弥漫的双眼:“看起来伤得好重,是不是很疼啊姜炙……” 姜炙右手夹烟,松松地垂在身侧,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缓缓抬起脸来看着鼻尖通红,小脸紧皱的孟凭歌,咧了咧唇角:“怎么那么担心我?” 孟凭歌忍不住又吸了下鼻子,眉头紧皱起来:“这么大伤口,这么大……怎么会不担心呢?一定很疼吧……” 她喉咙咽了咽,舒出一口白气,一边捧着他的手,一边像只不知所措的小狗般左右四顾着,眼睛终于浮出一丝光亮:“那边好像有一个诊所!走,姜炙,我们走!” 将从肩头上滑落的包包往上?了一下,孟凭歌便牢牢抓住姜炙手腕,带着他朝着那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坚定的小红军。 时间越来越晚,城市的上空像是被人泼了一桶浓墨,无尽的黑夜蚕食着万物,连路灯的光芒都被抹成了朦胧的模样。 在这条灌满了寒风的街道上,姜炙被前方那抹柔弱的身影带动着穿过了潮水般的人群,掠过了极致迷幻的重重车影,走过了整齐划一的斑马线。他忽然觉得周边的世界仿佛被装上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纸,映出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看见她那头在夜色中飞舞的发丝,只能看见她脖颈上柔软的棕色围巾,只能,只能看见她。 跑了好一阵子,孟凭歌终于带着姜炙推门而进了一家诊所。 将寒风关到身后,她火急火燎道:“有医生在吗?可以帮忙看看伤口吗?!” 诊所里的医生本来还在淡定地看着一本什么东西,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姜炙手背上的鲜血后,立马就关上了书,说:“可以的,快坐吧!” “嗯。”孟凭歌带着姜炙朝医生指着的方位走去,生怕慢了一步似的。 姜炙回过神来时,已经被推着坐到了一张椅子上头。 医生在旁边检查,孟凭歌就一直在旁边问医生情况如何。直到听见医生说了没有大碍,孟凭歌才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却依旧浑身紧绷着。当医生给姜炙清理伤口时,孟凭歌也是双手合在胸前,满脸提心吊胆地看着,一双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写满了担心。 孟凭歌的视线始终牢牢地盯着姜炙的手,姜炙却始终都在看着孟凭歌,目光未曾挪移半分。 好一会儿过去,医生终于帮姜炙处理完了伤口,给他包上了一块柔软的纱布,又跟姜炙和孟凭歌讲述了一些恢复期的注意事项过后,孟凭歌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彻底底地落到了实地。 舒出一口气,孟凭歌望向姜炙:“你都不知道疼的么?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 姜炙对于疼痛的感觉,似乎有些迟钝,说:“我不是很怕疼。” 孟凭歌抿紧唇看着他:“你这样子会很危险啊。” 姜炙只是笑:“我不在乎。” 她没危险就行。 孟凭歌想到先前的情况,仍旧心有余悸:“刚刚你打人打得好狠。” 姜炙垂了下眼:“是他先动手动脚的。” 孟凭歌对他而言是什么?孟凭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含在嘴里了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