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页)
次蚁衷冢�坏闶露�济挥校��痪蹙突卣舛�戳恕!�
她的大嗓门儿让我倏地想到一个人,我惊讶起来:“你就是二病区的那个‘不平等条约’!”
她愣了一下:“哟!你怎么知道的?一看你就是个文化人儿,文化人儿就是神通广大。”说着她又笑起来。
我不自觉地使劲看着她的肚子,似乎是怕刚刚做完手术的她把肚子给笑破了!
她呢,索性自豪地拍拍肚子:“来来!看!尽管看!你想看伤口吧?”说着她就动手要掀开她的病号服。
我就尴尬起来,真是来都来不及地尴尬起来:“别别,不不不,我不看!不看!”
“看吧看吧,都是女的,怕什么呀!”
我还是头一次面对这么直白的邀请,其实我真有点儿想观摩一下她的伤口,可又觉得她于我而言还几乎是个陌生人呢!
“你们文化人儿就是脸皮儿薄,不看就不看吧,反正我就想告诉你,动完手术就没事儿了!这么大的医院哪能随便死人呢!”
“不平等条约”放下了她的衣服。她刚刚掀起的病号服的一角里露出了白色的肌肤,我根本没看见她的伤口,我就看见一片稍纵即逝的白色的肌肤,那肌肤上曾经有过的青春,我想也是这么稍纵即逝了的,于是我开始仔细端详“不平等条约”,可我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她。
这样一个女人,大概年龄在45岁上下,乳房微微下垂了,小肚子微微隆起了,脖颈上不深不浅地有几道白净的皱纹,脸上远远近近地点着些淡黄的雀斑。头发烫过了,却没法叫人记住那是个什么发型,眉毛是用古老的文眉术修理过的,却叫人不觉得有什么美感,眼睛里燃烧着淡蓝色的火焰,可毕竟是蒙着一层浑浊的灰色的幕布。岁月在她身上匆匆掠过,不慌不忙地留下了一些痕迹,她的身体不再有任何新鲜的味道,但是笼罩其上的家常的琐屑的卑微的光亮却持久而充满韧性。
我实在无法准确地描绘出“不平等条约”的具体形象,因为她太通俗,通俗到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她,但是我却时常想起她来,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她的大嗓门儿、她的直白、她的乐观,她在我手术前的那一刻不经意就给了我的勇气。
我想我很难再遇见她,也不太可能找到她。生活中这样的女人太多太多,如果上天有眼,我祈求您善待所有普通的女人,要了解她们曾经的青春和美丽,是叫那些不屈不挠的日子给一毫米一毫米吞噬了的,她们,本也不愿意变得老而且丑,可是面对岁月,她们认命认得比谁都从容。
护士长进来(“不平等条约”告诉我看她的护士帽上的横杠杠就知道她是护士长),听到我们的说笑,她像面对孩子似的说:“是不是像一年级的小学生第一次春游似的?”
我使劲儿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护士长又给我普及了一下早期宫颈癌的医学知识,她的慢条斯理让我完全平静下来,然后,她让我到隔壁房间插尿管、换衣服,再到楼道对面的手术室等待手术。
从重症监护病房来到手术室正式开始实施手术,要经过略显狭窄的楼道。当时楼道里站着陈卫东、易菁、洪小蔷,他们要在这里等候我的手术结果,要等三个半小时。我现在无法确定当时楼道里的光线来源,我得到的印象是:陈卫东、易菁、洪小蔷全都逆光站立。因此,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但也有可能事实是我根本没有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有可能就是低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他们的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目光,弥散在被我当成逆光的光线中。我低着头,走过去,似乎他们都不存在,而他们也没有任何人叫住我。
后来,我曾经几次想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们当时怎么谁都没有叫住我说点儿什么呢?万一我进了手术室就出不来了呢!
温柔一枪(3)
可是我没有问,直到此刻我坐在这儿写这本书,也仍旧没有向他们中的任何人问出这个问题。我想今生我也不会再去向他们问出这个问题,我的生命已经被他们每一个人爱的光芒而浸透,我的任何问题不都是多余的吗?
2004年6月3日早晨9点钟,手术室对开的大门,在我的眼前,打开,又关上。
我没有激动没有流泪我心无旁骛,我知道我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
但等待起跑的过程却有些漫长。
那是因为我必须先赤条条地躺在手术台上才能等到那真正的发令枪!
是的,我赤条条地躺在了手术台上。因为要麻醉,所以病人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