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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陆权国家屡屡败在海权国家手下。18世纪中期工业革命后的欧洲更是突飞猛进。到了19世纪五六十年代,战舰开始使用蒸汽机为动力,以铁甲和铸铁套筒炮为装备,海军技术发生革命。
世间一切事至此终于变成冰火两重天,环球不再同此冷暖。
但是历史不容假设。细细追溯,中国的海权历史自有其清晰的脉络。
两千多年前,孔子说“道不行,乘桴浮于海。”孔子不是隐修士,他要浮过海去,并非要找一座蓬莱仙山,修身养性,他要到那里贯彻自己的主张(即道),他的海外世界是有人类社会的,自己脚下的一片土地,只不过是被海水隔开的若干片土地之一而已。秦始皇并吞六国,统一天下后,一个大举动就是派徐福率船队走向海洋。此举虽据说是为了寻找长生不死之药草,但也未尝没有发现新陆地的作用,就如后来哥伦布,本是去寻找黄金的,却发现了一个不为欧洲人所知的新大陆。
但是中国真正意识到海洋的重要性,始于唐代中期。唐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发生安史之乱,其后,自汉代开始兴盛了几百年的陆上丝绸之路大受滋扰,时或中断,这样一来中国与中亚、西亚的贸易只好转移到海上,兴起了海上丝绸之路。尽管民间已自发地走出了一条海上丝绸之路,但王朝政策没有跟上,所以一直让海权处于自发的状态。
海上丝绸之路的真正盛大是在宋元时期。这个时期,北方战乱频仍,陆上丝绸之路几至不通。而可巧的是此一时期,阿拉伯半岛上正兴起一个大帝国,史称萨拉森帝国,中国古书上称之为“大食国”。从某种意义上讲,大食国是个商人帝国。那些阿拉伯商人过去是走陆路来到中国的,北方的战争使他们折向东南方向,走出了一条海路,到达福建泉州(旧称刺桐)。当时的泉州已是一个现成的港口,从航线上看,以泉州作为始发港的国际航线就有六条主线:一是往占城(即今越南),二是往三佛齐、婆、渤泥(即今南亚一带),三是往波斯湾,四是往东非沿岸诸国,五是往菲律宾诸岛,六是往高丽、日本。通商国家与地区达90多个。
中国海权历史的脉络(2)
发达的航线促成了发达的造船业。宋元之时,泉州是世界最大的造船业基地之一,在这些航线上行驶着中国的“高樯大船”,也行使着外国的“岛夷蕃舶”,拥有如此发达的海上贸易,中国政府要控制海权简直易如反掌。但宋代是一个讲究典章礼仪的文明朝代,从没打算通过垄断这些航线发展强大的海军以侵略他国。宋以下的中华民族各朝各代,虽对内严,但对外一直实行宽赦政策,即使有霸权的机会与实力,也不去霸权。是文明?是坐失良机?这是中华民族的千年难题。
让民间自由地分享海权,政府仅从贸易中取得税收,中国历来所理解的海权,不过这么一点点。唐中叶以后,中国政府的通商政策越来越明确,即保护与鼓励。唐文宗时,政府对外国商人“任其往来通流,自为贸易,不得重加率税”;并诏令地方官对蕃客要当宾客对待,“常加存问”。由于中国儒学的宽容,对外国商人到中国后所持宗教信仰从不干涉,所以信###教的阿拉伯商人,以及后来的犹太商人,在中国各港口城市,甚至在北宋的京城开封,感到很自由,于是大量地定居下来,与当地人通婚,繁衍子孙。因为不干涉,他们几代人下来,反而自己忘掉了原来的信仰,甚至放弃相传数代的经商职业,也顺着科举取士的阶梯成了孔孟之徒。明代诸帝以苛酷著称,对外国商人却是宽赦的。明成祖永乐年间,已经实行海禁,但仍有喇泥国朝贡船只夹带胡椒,与民交易。市舶司请征其税,成祖的批复却是:“今夷人慕义远来,乃欲侵其利,所得几何!而亏大体。不听。”第二年,又有琉球国遣使贡物,回去的时候船上夹带瓷器,被查出来,法当逮问。奏折到了成祖那里,成祖批复:“远方之人,知求利而已,安知禁令,朝廷于远人当怀之,此不足罪。”这是相继两年发生的事,可以推想当时这样的事是很多的。
中国对海权历来持一种和平的态度。它使海权处于自发状态,自己仅从海上贸易的繁荣中取得税收而已,而这些税收又大部分转化为市舶管理的费用。元代对外国商人的通商政策是八个字:“往来互市,各从所欲”。实际上,这也是中国历来政府对海权的理解,没有一点霸权的味道。由于有这样的政策,所以中国做了1000年海上国际贸易的中心,居然没有因之与邻国发生战争。“往来互市,各从所欲”这其中渗透着中国人古典海权的智慧。遥想同时期的欧洲,商人们的“汉撒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