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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窗外阴阴沉沉一片水气,远处大海哗哗有声。
忽然老板娘走过来坐在罗进的桌边。
“那边还有谁?”她问。
这是岛上的习惯说法,“那边”指的是大陆。老板娘问罗进时还把嘴角往窗外一呶,做了个示意。
罗进摇摇头,说:“我是高雄人。”
老板娘说:“骗不了我。”
老板娘说她已经观察罗进好久了。她注意到罗进到这里都是独自喝闷酒,从来不管别人,也从来不多喝。到她这家小酒馆的酒徒什么样的都有,扎堆的,吵闹的,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爱占小便宜的,都有,像罗进这样的却不多。
“有什么想不开的?”她问。
“没有的事。”
“太太在那边?”
罗进一声不响。
老板娘站起来走回她的柜台,隔会又走过来,把另一小碟花生米放在罗进的面前,也不说话,转头再去招呼店里那个醉醺醺的士官。
罗进喝完他的酒,起身离去,那时外边的雨已经停了。回到坑道,罗进才想起自己没把雨衣带回来,丢在小酒馆,算是酒钱之外再给老板娘送一份薄礼了。
他没去找那雨衣,后来他再去小酒馆时也不提起。没想老板娘却记着他,在他独自喝酒时把那件雨衣放到他的桌边,雨衣已经晾干,整整齐齐折成个四方形。
“我要在酒钱里给你加两个保管费。”老板娘说,“雨衣你还想要吧?”
罗进说:“别收太狠。”
末了算酒钱,没有多收,老板娘没那么抠。
后来有一次去喝酒,恰又碰上顾客冷清时分,老板娘走过来坐在罗进身边,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说:“还那么放不下吗?”
“没什么放不下的。”
“我看得出来。”老板娘说,“这年头,多少人都一样,不能老解不开疙瘩。”
“没的事。”
“听说过我的事吧?”老板娘问。
罗进点点头。
“他们说他中了十一枪。”老板娘说,“脸都给打烂了。那时我眼睛全是糊的,根本就看不见。”
她说人就这样,过来就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心里有东西解不开,就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一些。别让它一直在里边磨,钝刀子割肉痛死人。
后来有一回罗进多喝了点酒,跟老板娘说起“那边”的一个清晨,说起那个车队和意外的枪声,以及溪中的急流。
“都完了。从那时候,”他说,“心里就这样,一阵阵的。”
老板娘用她的黑眼珠紧盯着罗进。
“那是。。。。”她问,“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多大了?”
“当时不过三个月。算来,比你儿子小一点吧。”
老板娘唉了一声。
3.
后来罗进总想,到底是刘小凤,还是她的天主在冥冥中安排了这一切呢?
第四章 月下乌啼(4)
他跟老对头杜荣林再次相逢,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在一个极其特殊的时刻。
1953年7月,一个晚间,罗进奉命率一个联络小组,跟着本部长官上了停泊于港口外的一艘军舰,随船队驶离金门。船队有十来条船,载有大量军械和部队,从番号看有两个海上突击大队,四个主力团,粗粗一估,兵员在万人以上。
“这会是上哪玩去?”罗进暗自惊讶。
那年月里此类高度戒备的大规模海上旅游活动很多,或为演练或为显示武力,各军种官兵习以为常。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同以往,这一支万余人的攻击部队准备上哪去巡回打鱼?只有缩在旗舰指挥台的最高长官清楚,情报官员罗进凭借自己的鼻子却能嗅出空气里有一股异常气味。在别人的鼻子里,海风像往常一样带着股咸腥味,他们不知道此刻空气中的电波异乎寻常地密集,它们在各式密码的掩蔽下紧张地传递着各种绝密信息,罗进密切注视着这些起落于海浪之上的波纹。
船队启锚驶向大海,先向东,朝着台湾方向,然后折转向南,再悄悄转为西向。这个夜晚天气晴好,大海风平浪静,一派安详。
午夜,罗进的电台接收了一条情报。
“###沿海部队紧急戒备。”
罗进心想,好快。
这条情报有两方面意味,一方面表明本船队和部队出海的情报已经被对方掌握,解放军的情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