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回溯之中原中也篇（上） (第1/1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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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没交过温迪这样的朋友，真的没有，从没有过。

1

他声称温迪像太宰治，好光明正大地不喜欢对方。可他也很快发现他们一点也不像，最大的区别就是温迪毫无恶意。

中也在擂钵街长大，不论是直面外来者不怀好意的目光，还是小团体内部的颐指气使，都是常见的事。

后来加入Mafia，类似情境虽然少了，却还有太宰治。从见第一面起，这家伙就展露了黏糊糊又明晃晃的恶意，像船舱里霉绿的呕吐物，很恶心……尽管他自己对太宰治也没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中也本想：身处阴影里，不需要有行走在白日下的朋友，偏偏出现了例外。

温迪聪敏、周到，既活泼又漂亮。他是一个很懂分寸的人，没提过什么要求，也不说让人拘束的话。

他不把任何事放在重要的位置——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做什么都轻飘飘的，像一片落叶顺着水流飘荡那样自由，像音符顺着曲调跳动那样流畅。温迪很松快，与他相处也难有压力。正因如此，每个人都挺喜欢他。

受其如沐春风的照顾时，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有没有锋芒了。

喏，太宰治也聪明，也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但太宰治是另一种尖锐而冷酷的聪明。中也没有批判之意，冷酷对于Mafia算优点。他只是想到，温迪甚至是柔和温暖的。

对方送的花，洁白的塞西莉亚，中也好好地放进了花瓶里。偶尔盯着花看，他只是想到，温迪就像这种花。

横滨这地方不爱出太阳，爱下雨。雨水多得不正常，人就很难活得好，植物也一样。泥浆和污水混成黑糊糊一团，有花也被淹得蔫蔫的。

中也讨厌下雨，不是因为地面潮湿肮脏，而是出于更加模糊不清的东西。

雨天总发生大大小小的械斗，鲜血成了最为常见的景象，紧随其后的是尸体和哀嚎。这种挥之不去又无法抵御的死亡预感，像雨水一样渗进每个人的精神。

当天空被乌云遮蔽，大雨哗哗地倾泻而下，以上种种共同凝结成了中也脑海中“痛苦”概念的具象化结晶。

他不喜欢下雨，连带着对老下雨的横滨也情感复杂，尽管这是养育他的地方。

而温迪呢，毫无疑问来自离横滨很远的地方。蒙德？蒙德怎么样？吟游诗人慢悠悠地答：蒙德是个好地方呀，苹果好，苹果酒好，酒馆也好。

——天气呢？

——诶？天气？天气当然更好啦。气候温暖，很宜居噢！说到这，诗人对他眨一下眼，像宝石在阳光下闪了一闪。

2

中也很容易察觉温迪对自己国度的神毫无尊敬之意，又显出几分亲昵。对方编排风神时会“咯咯”地笑起来，好像觉得很好玩似的。

他喜欢看见笑，但弄不清诗人对神究竟是什么想法。尤其在魏尔伦搞出一系列动作后，他很难不去联想到自己——那个荒神。

其实中也想知道温迪的看法，但他没有问。那时的他是怀着怎样一种想法呢？是不敢吗？是紧张吗？是在畏惧吗？

最初没有问，因为无法接受太坏的答案，因为他不想知道温迪的友谊与关爱不只对自己，而有一部分源于荒神。

可一开始犹豫着没问，之后好像也就缺少了问的理由。等中也再次鼓起勇气，想假装若无其事地搭话，温迪消失了。这件事被永远埋葬，永远缺失了答案。

3

温迪不声不响地走了，中也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揍他。如果见面他一定要、要……？一定要什么，后文却说不出来了。

他也会想，自己生气是因为温迪不告而别吗？他衡量了很久。他凝视镜子，他凝视镜子对面的中原中也，像温迪那样凝视自己的蓝眼睛。

他想：不是的。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温迪会离开。

他想：就算温迪告别了，我依旧会生气。

中也说不喜欢温迪过于剔透的眼睛，因为像在被剥开。剥开是一个可怕的词，叫他想起卖海货的摊贩处理贝壳，想起贝肉的颤抖和收缩。

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