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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他低声提醒我,与我错身走进正厅。
我大概听得出来,他刚刚至少是跑了有一阵,他的嗓音有点哑。不过这个身体素质良好的男人依旧气息稳定。
“您先休息一下?”我问他。
看他并无焦急的脸色就知道他自己应该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所以我也不担心,只是问他是否需要坐下休息。
他点点头,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声:“嗯。”
“我去为您倒点茶,”我一边行礼一边向他解释,“小姐在楼上的画室里,您可以先坐在这里休息片刻。”
他从外面进来,但行装整洁,看不出来进行过什么危险的活动。
我为他倒上茶。
他坐在沙发上,应该说是一坐上沙发就到处看着,最后凝望着某一个方向看得失神。他没有动桌上的茶,而是一直看着那个方向,像是陷入沉思。
“您流血了。”我对高杉说,顺便贴心地指了指他的额角。
他好像并没有完全回神,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压额角,那里已经蜿蜒流下一道血痕。他把蘸上自己血液的手拿到面前看了看,沉默地皱起眉头。
“呼……”
高杉长出一口气,随后他用那只独眼望着我,“有急救箱吧?这点小伤我自己一会处理。不用告诉你家小姐了,如果安排好客房就直接让我进去休息。”
我按照吩咐去找急救箱,当我回来到正厅的时候高杉已经不在那里。我想他可能在盥洗室,事实上他也确实在那里,他正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抹掉额头上的血。
水龙头开着,镜前灯光明亮。有点不方便的外杉被他脱下来挂在置物架上。镜子里明晰地映着高杉的脸,小半边用绷带缠着的是他早就失去的左眼。高杉撩起了额前的头发,可以看得到白色的绷带都已经被染红了。
这回轮到我露出那副丑陋的惊讶表情了。
透过镜子,我看见高杉松松垮垮的內襟里有一块小小的玉坠。
不过没关系,不会有人指出我震惊的脸是多么难看,因为镜子里的高杉正盯着自己的左眼处染血的绷带,眉头紧锁。
十、同床异梦大概就是那么一件见鬼的事
你知道么?上天毁我一眼,只为了让我绝不能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高杉晋助站在庭院拐角的屋檐下收拾行装。他离开战场有一阵子了,他知道他想要回去,必须回去,只因为他不想留在这里,他不能留在江户。
“要走了么?晋助。”
他抬起头,与夕阳的橘黄色光辉一同映入眼帘的是青空带着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表情的脸。盯着她清清溜溜的纤细颈子边缘细细的绒毛看了一阵,高杉烦躁地冷哼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知道,眼前的青空盘着髻,和以前一样好看。但这也意味着一件他不想承认的事,她已经没有像少女一样炫耀自己的长发的资格了。
在额前碎发落下的阴翳中,他一双绿眸忽明忽暗,只有鼻尖被夕阳染上了没有一点闪光的金色。长刀、铠甲、护心镜一件一件在他近乎粗鲁的动作下被装进远行的背囊,但他却觉得世界都轻得快消失了。
“明天就要上战场了么?”若有若无含着关切,青空一如既往表现得像个前辈,她问他每句话都不会靠得太近,却语气亲切得仿佛已经见过他的前世今生。
不言不语的落日余晖照亮多年不变的景色,这片铭刻在他脑海中的景色里有一棵永远温柔的樱花树。刚刚盘起头发的青空站在樱花树下,脸上是一如从前的表情。可高杉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嗯。”他皱着眉头低沉地应声。
烦人,手指又被划破了。高杉出神地看着中指上渗出的血珠,青空却忽然从背后靠近了他,比肩立在他身边。
“上战场要多杀敌哦,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她说。
在青空沉空盈盈笑眼的注视下,他不自觉让开了位置。
她一边走近了一步,一边笑着问:“前一阵的话,跟朋友们……嗯,战友们,相处得好么?”
高杉在自己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肃起了一张脸,当他发现自己正用很难看地表情对着青空沉空,这对方却已经仿佛了解他对此不想多言。
青空颔首并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走过他,俯着身子把他刚刚乱塞的物什都拿了出来。那双白皙的手把一切都替他中规中矩地收好,画面感很温情,她和他都一言不发,夕阳在她的眼角打下了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