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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都一样。”
公子宴不解地蹙起了眉,笑着问:“那你为何决意逃出来?”
继而等来的却是对方一抹清淡得宛如梨花的笑容:“公子,我会死的吧?当着二位公子的面行刺上将军,而后挟持三公子逃出上将军府,这是不争的死罪,我根本逃不掉的,是吗?”
尚不曾见过他这般笑容的宣于宴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收拢了笑颜:“你既知道,为何……?”
“因为若杀不了他,我宁愿去死。但我不愿死了之后,没人知道这一切……尽管一直以来……”他寒若冰霜的神情,俄尔融了那一阙的冰,却无意间染上了水色的忧伤,而后,他兀自将眼一合,咬唇咂道,“你不会明白的,公子。”
听者却只是将唇线一匀,回道:“你若不说,我自然不会明白。”
他却深深地颦眉,死死捂住肩上的伤痕,恨得晃似要将唇角咬出猩红的血液。
宣于宴扶住他瘦弱的身子,挽起了唇边的笑意:“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处理伤口,以及能好好说话的地方。”他说完,揭起帘子,对驭手言道:“到就近的街道上去,找个休息的地方。”
鲤一听,霎时惊道:“可……”
“放心,今夜王兄不会追来,”他回眸一笑,眼中神色似是一贯的轻佻,却又好似深不见底,“而且,当做你给我的谢礼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
“什么?”那一时他颦眉抬眼,面对着他,神情错愕。
他笑着说:“我给了你这一生最后的自由,你要给我讲,你所经历的所有的故事。”
第5章 月出(一)
车驾停靠在客栈旁时,引起了旁人的回顾。
他们虽特意乘了不甚华丽的车舆而逃,但以车的等级来看,旁人还是不免被它引去目光。
于是当那高贵的男子扶着身边之人踏入客栈中时,只不过一句“给我一间客房”便让店主堆了半晌的笑,执意给了他们最好的一间。
在鲤看来,这实在不像是正在逃亡。若被追踪,被人寻来是何等容易之事。然而念及命不久矣,他一颦眉便觉着什么都罢了。
他再天真,也不会异想天开地觉得身边的男子想跟着自己一起逃亡。
后来入了有檀香萦于帘间的木屋,他问道:“公子……为何只定一间客房?”
宣于宴支起理所当然的笑容,说:“嗯?这可是在潜逃途中,住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尽管你是挟持者,而我是被挟持者。而且别忘了,我还要彻夜听你说,动听的故事。”
见了他眸子里闪过的戏谑般的笑意,鲤没说什么,只是径自进了屋内。
这时的宣于宴半回过身,对随来的驭手说:“你去把车卖了。”
年轻的驭手愕然看着他,问道:“卖……卖了车?”
“是的,但留下那两匹马。”
“公子,这是……?”
“拿换来的钱财去买些治伤创的药,且给那两匹马上鞍。车驾还是太引人注目了。让买车的人自己配马吧,”宣于宴一挥袖,说道,“去吧,尽快。”
驭手有些木讷地面对着他,刚反应过来想抱拳退去之时,却又被他唤住。
“对了,再去买件素色的衣裳来。事情办完之后,你不必继续跟着我们了,回去吧。”
驭手诧异中压低了声音,急急唤道:“这……公子现在可是在和一个挟持了公子的刺客在一起,怎能让小人离去?!”
他身前高挑的男子却不禁笑出了声:“我需要你做的已经全都吩咐给你了,而且,他像是能挟持我的样子?”
驭手略略伸长了脖子侧目向屋内那纤细的男子身上投去了一眼。
公子宴笑道:“去吧,尽快回来。”
驭手明瞭,于是抱拳一躬。
回身步入屋中之时,他见鲤正背对着自己,跪坐着,望着窗外的一襟月色。
风声轻悄,倒是花叶之间的摩挲有着几许喧闹。
月像一颗孤独的石头寂静地俯瞰着大地。
他看着他墨色的长发犹如清泉一般从明红色的衣上倾泻下去,缠在衣褶间缭乱了烛火之下不甚明晰的视线。
“迟些有药送来,”宣于宴近了他身边,盘膝坐下,“说吧,鲤。”
“说什么?”鲤的眼睫微微抑下。
“关于你的事。”
“公子想听什么?”
他斜靠在几案上,撑着自己的额角,饶有兴味地说:“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