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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们自觉地避开他,他慢慢跪倒在他的灵柩前。
他想亲吻他丧失了生机,却依旧俊美出尘的容颜,淡薄清秀的唇角,却隔了一层保护遗体的魔法,触不到。
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还那么年轻,还那么有资格希冀一个充满信心的未来。
他以为自己会丢下所有的矜持痛哭出声,然而到了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失去流泪的功能了。他甚至根本触不到他,他所能做的只是在非真实层面上握住他的手,默念那些尚未对他说完的话,那些话里有本应属于他们的未来,那个未来天高云淡,海风习习。
但是现在他走了,到他永远追不上的地方去了。世间一切悲喜沉浮,不再同他有关了。他想要说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维克多从未想过这一天,艾瑞克已经成为了盘踞于浮云城堡,生生世世注视着后人的玫瑰精魂,成为了艾瑞克和他都一直试图摆脱的,悲哀而隽永的意志。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话,那么让他一直与他说下去吧。这样他们就不必再分开了,这样他就得到永生了,他就最终成为他自己了。他在世上的时候,是他的光。现在他从人间熄灭了,还在他灵魂中长明。
但是他不能。
某种更特别的意念捉住了他,将他几近无意识地带离了灵柩身边。这种意念和丹佛先人的不同,更加剔透而轻灵,竟然轻而易举就捕获了他。他一边不自觉地被这个意念指引,一边想起希尔薇娅。他于她不过几面之缘,这股意念却让他想起她。
他随着那个指引登上西塔楼,楼梯吱呀作响,呈一种仿佛拒绝再被登上的陡峭姿态。他爬得很吃力,却不自觉。
那是希尔薇娅被囚禁在浮云城堡时的住所,后来即便她已获得自由,仍时不时喜欢在这里眺望黎明。
那是艾瑞克?丹佛生命中最后日子里徘徊的地方,在这里他追寻着她散失的灵魂,渐渐与她融合,比翼飞往心灵的故乡。
而今维克多站在这里,看到暗蓝色的海水温柔地拥着港口,城市轮廓柔和,硕大的船只如同尸骸一般静静停泊在港里,远方亮着零星的灯火,新一轮的生命裹在夜色天鹅绒的怀抱里,悄无声息地等待。
有光。
但是天没有亮。
他忽然警觉,猛得向后转,却看到不可能的景象。
地上有一个银色的魔法阵,散发着黯淡的微光。他知道艾瑞克最后的时光里早已意识涣散,只好勉强将这个魔法阵归因为自然生成。魔法阵中央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儿,看起来如同被遗弃一般楚楚可怜。
艾瑞克的儿子已经三岁,因而他完全想象不出这个孩子是什么人,魔法阵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个他完全陌生的魔法,他却忘记了作为魔法师不可随意触碰未知魔法的常识,下意识靠近,俯□近距离观察这个孩子。
孩子很小,小得似乎还未到该降临人世的时候,也确实如同早产儿一般孱弱,却皮肤光洁,泛着不自然的银色光泽。
然后他忽然顿悟,如同某种注定好的神喻一般,他以惊人的速度理解到了这个孩子不是人类的事实。人造人,这个意味复杂的词汇狠狠撞进来,把他冰凉的心境撞得一地狼藉。
他明白了三年中艾瑞克的身体如此迅速地衰弱下去的原因,他的一切只为了她,他的灵魂中也只映照出她。他的魔法顺应灵魂本能的羁绊流淌出来,依旧如他一般惊尘绝寰。
那是魔法,或者说是心灵创造的灵魂,史无前例。
维克多对人造人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些基本原理。但是制作人造人是绝对禁止的,这点他却非常清楚。
尽管为纠缠无解的爱情所困,他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了这个孩子的危险。他内心深处明白艾瑞克那时已不剩多少神智,这个孩子也不过来源于融入本能的情感,但是教团的人不会明白,那些已经等候了几代人的时机,想要扳倒丹佛一族的人更不想明白。
他伸出手,以一种与杀死希尔薇娅时相似的,单纯的决绝。
一道光煞过,在空气中划出伤痕。
孩子背上一道从肩贯到腰的裂口赫然迸开,没有血流出来。
成功的人造人在生命机能还能起作用时,身体和一般人类是非常相似的。而这个孩子尚未真正完成。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最后一击。
手势在空中停住。
后来很多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无法忍受艾瑞克最后的杰作就这样被自己亲手毁灭,还是希尔薇娅残存的意识制止了他。但所